["“我話還沒說完,要是被騎到頭上還忍氣吞聲才真的窩囊,但是以後記著,凡事要先權衡利弊,拳頭不夠就動腦子,不然十條命也不夠賠的。”
林洪癟了癟嘴,最後悶出一句,“俺就跟你們說他這人外冷內熱。”
打這以後他們小旗變得團結的很,凡是招惹他們的人沒一個有好果子吃。幾天下來,大家也都漸漸適應了這種高強度的訓練,跑完步就去搶飯吃,林洪和昀喬都很霸道,總能多搶出兩份飯給書生和小噶,廚子和主管鹽菜口糧的人混得很熟,消息十分靈通,慢慢熟悉了以後他們小旗還能開開小灶。
這幾日裏傳的最多的消息就是幾天前主帥怒殺二百丹家軍的事,特別是其中一個人的死相被傳得慘不忍睹,他們這些沒機會見的新兵,自然是拉著老兵問得熱火朝天。昀喬一邊吃著飯一邊默默聽著,林洪感歎道:“這下手太他娘的狠了!”講故事的老兵一聽,立馬按住林洪道:“你可別胡說,未央軍那幫家夥沒一個好惹的,個個都是不要命的土匪,敢說主帥一句不是,那都是要跟你拚命的。”林洪雖然心裏不服氣卻也不敢多言。
昀喬撂下碗筷坐回床上,心裏湧起一陣酸楚的暖意,衝冠一怒不顧丹疆悍然之威,不惜暴露隱藏多年的實力,他為什麼這麼做、又會有怎樣的後果,昀喬比誰都清楚,她沒辦法再繼續裝傻充愣。從開始到現在,他們好像從來都被放在命運的兩端,明明近在咫尺卻好像隔了千山萬水。當年我全族淪亡你是仇人之子,當我終於能夠拋開立場放下羈絆,你又娶了別人,如今你貴為三軍主帥,我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兵。
昀喬曾經近乎瘋狂的想過,隻要他心裏有她、隻要能陪在他身邊,地位名分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她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唾棄,可是她又不自信,她害怕他心裏沒有她,如果他真的是因為愛容錦才娶她,那自己又算什麼?到而今從別人口中聽到那些話,心中的疑問終於有了解答,她卻又停下腳步再也不敢靠近,並非因為那些前塵舊緣,是現在的我無顏再見你。
既然那些人已死,仇也算報了,昀喬沒有再繼續留下的必要,她已經做好了隨時詐死逃走的準備,不過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將行還在軍營裏,離開以前昀喬一定要去看它一眼,夜空高的望不到邊,見昀喬突然出現兩匹馬興奮的不得了,使勁往她身上蹭,昀喬也高興的抱住它們。
一黑一白兩匹馬依偎在一起好似一對璧人,將行天生屬於戰場,跟著自己隻能埋沒它,留下來慕容泱一定會好好照顧它的,昀喬咬了咬牙終究不能忍心拆散它們,她溫柔的撫摸著小白和小美又吻了吻,輕輕道:“你們兩個以後好好照顧彼此,不要受傷。”小美、小白都極通人性,聽到這話立刻不安的嘶鳴起來。
慕容泱正坐在桌旁胡亂畫著什麼,聽見聲音猛地一怔起身衝了出去,可是空曠的馬場沒有一個人,頭頂星子寥落烈烈的北風鼓起他單薄的衣衫,忽閃忽現的人影像做夢一樣如真似幻,慕容泱扯了扯嘴角,難道又是幻覺嗎?十多日音訊全無派出去的暗衛一點消息也沒有,但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她也許就在自己身邊,在他不知道的時間、不知道的角落。
將行一叫昀喬隻好立刻離開不敢多留,校場的守衛圍了過來,昀喬連躲帶藏一絲不敢大意,在軍營夜遊被抓罪名可就大了,因為逃得匆忙結果一轉身就迷了路,皇圖守軍一向外鬆內緊,昀喬隻能一邊找出路一邊躲著巡邏的隊伍。誰知這一轉竟然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丫兒的父親趙虎。
昀喬心裏一陣喜悅,她本就對丫兒的死心有虧欠,當年被燕和圍追又跟趙虎失散,原以為也許會遇到不測,想不到他竟然進了軍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記得自己,要不要找個機會同他打個招呼呢,昀喬暗自想著偷偷跟了上去。
昀喬一路尾隨趙虎,看起來他好像也在想辦法避過巡邏的隊伍,不過他顯然很熟悉軍營裏的地形和護衛出沒的規律,慕容泱的性格昀喬還是了解的,雖然看起來沒半點整形,但是關鍵時刻絕不會如此馬虎大意,從來隻有他算計別人的份兒,即便現在身處後方大營前有登封城掩護,不像前線那般危機四伏,但也實在不該有如此多的防禦漏洞,幾個哨崗均有盲區、巡邏隊伍也留有間隙,不知那家夥在打什麼主意。
如今丹家軍和虎騎軍都在前線駐守,平城軍剛剛被替換下來更換軍備補給糧草,慕容泱號稱監軍,但是真正坐鎮的卻是璟帝的嫡係禦甲軍,禦甲軍和羽林軍一個攘外一個安內互為臂膀,均被璟帝牢牢控製在手中,在這裏能讓慕容泱能隨心調派的恐怕隻有未央軍。雖然這次皇圖號稱雄兵百萬,但其實不過六十萬人,而且內部分崩離析各自為政,特別是還發生了之前的事,如果慕容泱不能將他們牢牢地統一在一起,這裏麵的層層關係一旦被烏桓利用,百萬雄兵也不過是一隻紙糊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