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來的這般突然,讓人措手不及,毫無防備,甚至沒有時間跟親人進行最後的告別。
張雍傑不禁要問,這倭寇,好端端的在他們那一塊三分地裏,幸苦勞動,過著幸福的日子不好嗎?
他們為何要遠渡重洋,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那些助紂為虐的假倭寇更加可恨,他們竟然背棄祖宗,做出如此天理難容的事情。
張雍傑覺得,如果不討個公道,那便是縱容邪惡。如果不把這些血海深仇給找回來,那便是玷汙了公平,玷汙了正義,也玷汙了自己作為人的身份。
隻不過這個公道,不在一時,不在自己一人。而在於我大明百姓,萬眾一心,為維護公平和正義,必將將這筆血債,跟倭寇算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當然了,我大明堂堂天朝,禮儀之邦,也不是壞人。這筆血帳,利息就不討要了,但是這本錢,一分一厘都不能少,都必須要拿回來。
張雍傑不知大船在海麵飄了多少裏,也不知道飄到了那個方向。餓了兩三天,倭寇終於給大家一人發了一塊餅,以把性命給吊著。
張雍傑用雙手拿著那塊倭寇下發的餅子,吃了一口。這他爹的是麵餅?這能算作餅子?
狗賊!用一坨稀泥巴做成餅子的形狀,就能算作餅了?這餅能吃嗎?
但是周圍同為俘虜的百姓,用行動回答了張雍傑。這能吃,並且他們撕咬泥餅發出的清脆的聲音,倒真像是大塊朵頤的分享著美味大餐。
(備注:這世界上有一種泥土,叫觀音土,可以吃,沒有營養,但解餓。有興趣的書友,可以自行查閱資料,了解一下。)
餓了兩三天,一塊泥餅也成了美味了。張雍傑憤怒,這倭寇根本就沒有把咱們當人看待。
但張雍傑轉念一想,自己這些普通百姓,在倭寇的眼中,隻能算作俘虜,他們本來沒有把自己這一群人當人看待。
好,這又是一筆血海深仇。將來假如有機會,報仇雪恨,哪個要在自己麵前,說什麼倭寇也不容易,給倭寇好吃的,我張雍傑也要他好看!
張雍傑一邊吃著泥餅,一邊下了這樣的決心。
大船又在海麵上飄了兩三個日夜,終於停靠在一座小島上麵。
被俘虜的大明男兒,現在早已經被餓的暈頭轉向,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張雍傑和三十多名百姓被扔下這座小島的時候,已然是黃昏。張雍傑極目望去,附近還有若幹個小島,每個小島都停靠有大船,倭寇正在往小島上扔俘虜。
扔完俘虜之後,倭寇的大船統統向最遠處的一座大島駛去,不再管這些俘虜了。
繩子仍然未被解除,大家根本無法自由活動。海上的天氣詭異而多變,剛剛入夜,一陣狂風暴雨襲來,向海島灑下了大雨。
當時已然到了十月,天氣早已轉涼,張雍傑和一群大明男兒,又在饑餓,寒冷,風吹,雨打的環境下。在這不知身在何方的海島上,度過了艱難的一夜。
這樣的日子,與前一段時間安定祥和,溫暖的生活相比,猶如地獄於天堂之分。次日清晨,顯然已經有人經受不住這樣的折磨,已然撒手西去,撒手人寰了。
隻聽有人顫抖的聲音說道:“老張,你堅持住,咱們一定能挺過去的。”
張雍傑抬頭望去,那邊出聲之人正是鄰居鄭大叔。而鄰居李大叔正在不斷的搖晃著那老張。
那老張當然是寧山的鄰居張大叔,張大叔本來就有病,經過這一折騰,根本無法堅持,此刻已然斷氣了。
張雍傑連忙拉著左右向那邊靠近,靠近之時,除了一陣悲痛之心湧上心頭,什麼也做不了。
張雍傑沮喪道:“張大叔,你一定要挺住,咱們一定還能活著回到大明,回到寧山。”
鄭大叔,李大叔也認出張雍傑,三人又是一陣悲痛。鄭大叔沮喪道:“小李,你還年輕,你要挺住。鄭大叔是老了,想來是無法活著離開了,將來有機會,你一定要替咱們報仇啊。”
張雍傑皺眉怒道:“鄭大叔,你可別說這樣的喪氣話,咱們都要想辦法,都要活著離開。將來我們還能在一起聚餐吃飯,下一次我一定先幹三十,四十碗酒。”
鄭大叔,李大叔一陣苦笑,想來半個多月前,大家還一起共度中秋佳節,席上還嬉戲打鬧,故意灌張雍傑喝酒。
而眼下,如果說要用一句詩詞來形容的話,那便是:“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天亮了的時候,大雨已然停歇,海島上終於能夠看見太陽。但是在這個季節的太陽,顯然是無法給人們帶來溫暖的。
過了半個時辰,一條小船,載著十餘人倭寇匪兵來到這座小島上。
倭寇將眾人聚集在一起,而他們則站在一塊稍高的地麵上,一筐灰麵饅頭擺在倭寇腳下。
在這種情況下,就連張雍傑看到那一筐饅頭,都忍不住口中生津。其他大明男兒此刻更是如此,真恨不得先一口吃一個饅頭再說。
但那群倭寇卻暫時不發饅頭,一列匪兵握著長刀,冷漠的看著眼下的俘虜,就像是看著一群草芥一樣。
有個倭寇頭領,站出來發話,隻見他說道:“所有人都聽好了,要想活命,便要記住下麵我說的每一句話,本將絕不說第二次。”
又是假倭寇,張雍傑頓無語,有種的讓你張大爺見一個真倭寇看看?你倭寇到底有幾斤幾兩,敢侵犯我大明疆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張雍傑也知道,真正的倭寇肯定不可能來這種低級的事情,那些真正的倭寇,此刻定然影藏在遠處的那座海島,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那名假倭寇頭領從腰間摸出一張地圖,說道:“你們這群人,選個領頭的出來,接受服部君安排的任務,這個領頭的人,每天兩頓,每頓便可以吃兩個饅頭。”
什麼?領頭的人每天兩頓,每頓吃兩個饅頭?也就是說那領頭的人一天也才吃四個饅頭?
瞧那饅頭的大小,這四個饅頭能養活一條大漢?領頭的人尚且如此,那其他人呢?一頓一個饅頭,一天也就兩個饅頭,那豈不是要餓個半死?
但接下來那假倭寇小頭目說的話,讓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驚掉了下巴。
隻聽見那假倭寇小頭目說道:“其餘的人,每天每頓,兩人吃一個饅頭。”
換句話說其餘的人,每天的口糧也就一個饅頭而已。有人大叫道:“每天一個饅頭,夠誰吃?你是安心想餓死咱們是不?”
那假倭寇小頭目輕輕一笑,向身邊的嘍囉遞了一個眼神,頓時有兩名嘍囉站出來,將方才那名說話的漢子從俘虜中抓出來,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