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惜惜，你不需要為她感到難過。個人有個人的命，她有今天，有一半的原因是她無力改變的，可還有一半的原因是緣於她自己。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現在的結果對她來說，無論好壞，都是她該受的。”
“即便如此，我還是想去看看她，有些事情，我也想當麵問問她。”顧惜說道。
洛城表情雷打不動，“不行，我不能冒這個險，要是大姐、修逸哥知道了，哪一個都饒不了我。”
——
顧惜還是去了。
洛城唯恐顧惜會受到傷害，不知派了多少人守在醫院門口，自己更是站在病房門口緊緊地盯著裏麵的動靜，眼睛都不敢輕易眨一下。
舒雲躺在床上，一隻手腕還被手銬銬在床頭，她的神色呆然，目光空洞地抱著膝蓋望著正前方，隻是那張美麗的麵容還是掩蓋不住的光華。
顧惜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陪著她，時不時將手中的水果喂到她嘴裏兩塊，舒雲也默默地咽下，很乖，很安靜。
顧惜用牙簽給舒雲叉了一塊火龍果，送到她嘴邊，舒雲這次沒有張開嘴，視線慢慢移到她的肚子上，突然開了口：“快生了嗎？”
顧惜一怔，隨即一笑：“嗯，快了。”
舒雲聲音透著澀然，“你知道嗎，我也曾經懷過不止一個孩子。可是都被我打掉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顧惜挑眉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舒雲道：“因為像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有孩子。顧惜，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你有清白的家室，有強大的背景，有那麼顯赫的師門，還有那麼疼你的親人，洛城，更是恨不得把你捧到心尖上去寵愛，而我，什麼都沒有。”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我也未必有你看上去的那麼好。隻是，我很珍惜。”顧惜淡淡地說。
“是啊，我這輩子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不懂得惜福，便是像洛城這麼好的男人，我也沒能守住。顧惜，洛城他，真的很愛你。”
顧惜淡笑：“他也曾經愛過你不是嗎？”
舒雲搖頭，“不一樣。他對我的好不過是心疼罷了，洛城看起來冷漠，其實他的心腸比誰的都要柔軟，他對我的同情和憐憫要遠遠多於愛情。但他對你不一樣，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愛你。”
顧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你不要覺得我在討好你，我舒雲什麼時候討好過別人？”舒雲冷冷地說。
顧惜終於端正了態度，道：“是，我知道他愛我。”
舒雲看著她，眼眸中有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對不起。”
顧惜淡然的表情看著舒雲，聽見她說：“你的第一個孩子，是被我害死的。”
那日，在新聞發布會上，衛虹假裝往顧惜身上潑硫酸，害得顧惜摔倒流產，在混亂中推了顧惜一把的人，正是舒雲。
顧惜淡淡道：“我知道。”
“你知道？”舒雲有些錯愕，繼而揚起一抹苦笑，“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你為什麼不為你的孩子報仇？”
“怎麼報仇？殺了你嗎？”顧惜淡若一笑，“我不會做犯法的事情。”
舒雲看了她半響，才歎道：“顧惜，看到你，我才知道真正的女人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或許不妖豔，但一定要唯美；或許不絢爛奪目，但一定要淡定從容。我舒雲這一生沒瞧得上別的女人，你算一個。”
顧惜不卑不亢地輕輕一笑，“謝謝。”
顧惜起身告辭的時候，舒雲攔住她，看著她道：“幫我跟洛城說一句對不起吧，我傷害過他，騙過他，也利用過他，這輩子，我欠他的怕是永遠也還不清了。”
顧惜道：“他從來不需要你的對不起，他隻希望你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舒雲看著顧惜，再無別話，隻是嫣然一笑。顧惜也回之微笑。
顧惜走出病房的時候，洛城還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上前扶住她，焦急地問道：“怎麼進去這麼久啊，她沒有對你怎麼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