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惟吉和我一起長大,自然情分要厚些。不過他總愛胡說八道,這毛病真正是要不得。”韓王眉眼低垂,又對我道:“什麼‘扶花公子’都是他胡亂取的。”
我心中一突,眼睛望著他,他笑著說:“因為我小時候有幾分怪癖,不愛人采摘花朵,但凡看到花枝落地便有些心疼,時常扶花,他便嘲弄我,給我取了這麼個諢名。”
原來如此,我如釋重負,心中暗惱自己當日的失態。韓王接著道:“那日在白礬樓,我是有些惱火。但我惱的不是潘惟吉,而是你。”
我低頭不語,韓王淡淡道:“我惱你信他的話,卻不信我。”
我心亂如麻,無言以對,韓王又道:“可我再惱也不該撇下你離開,才讓你惹了這無妄之災。說來說去,這都是我之過。”
我忙搖頭,“不怨你。”
“你不怨我,我卻不能不怨。”韓王聲音裏帶些許寒意,“我已經和二哥商議好,過幾日重審你的案子。”
他突然提起案子,我想起那陸推官,不由感到恐懼,身子亦蜷縮起來。韓王見我神色有異,忙道:“你不必擔心,屆時我會陪你去。”
我勉力一笑,垂下臻首,“如此又要偏勞千歲了。”
他走到近前,牽起我的手,掌心極暖,仿佛心頭都熨帖起來。他細細看我的手指,那日做束冠的傷痕猶在,他輕輕拂過那道傷痕問道:“疼嗎?”
我微微搖頭,“早不疼了。”
韓王眼波柔軟,又取出那枚束冠:“那日你哥哥向我說,你熬了一夜親手做了這個給我。手還因此受了傷,我心裏是極高興的。我想著你的心裏總是有我的,不管你是不是說還我這人情。”
我未說話,隻貪戀他掌心的溫度,他又道:“舉凡我認識的人中,隻數你最愛計較人情,生怕欠了人,待我來問你,若是遇見相同相似之事,你可會伸出援手?”
我想也未想頻頻點頭,他笑道:“那便是了,助人之時出自本心,並未貪圖回報。你若這般計較,倒顯得你有些計較。”
我笑道:“家父從小就告訴我,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別人不在意回報,自己卻不能不記在心上。”
他靜靜看了我一會,問道:“原嘉州刺史劉通是你什麼人?”
我的心裏一凜,萬沒想到他此刻叫出了父親的名諱,我甚至有些害怕。從前我盼望著能有人為父親伸冤,而就在此刻我突然意識到,我並不了解父親的案情,隻知道那日來抄家的是官府的人。
韓王殷切地看著我,他的掌心暖著我漸漸冰冷的手掌,如同那日在大雪中為我撐起的傘。我咬緊牙關,慢慢起身站起,他忙扶住我,甚是驚奇:“你做什麼?”
我忍著痛,向他跪下:“求韓王千歲為民女的父親伸冤!”
韓王忙抱緊我,不肯讓我跪下:“小娥,你不要亂動,傷口會裂。”
我卻不肯,“這是替民女雙親求千歲,請讓民女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