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他的手道:“你覺得李繼隆到底能不能用呢?”
他沉默許久後道:“李繼隆出生世家,未滿二十歲就已經上了戰場,就其戰績而言,可謂戰功赫赫,他曾經連人帶馬摔入山穀裏後生還,再隻率領三百名士兵到長沙剿滅數千名當地的蠻族,他一生中的除了君子館那場慘敗外,再無敗績。平心而論,其人也算是一名真英雄。和契丹人作戰多年,也算經驗豐富,與從前潘美、楊業、曹彬等人相比是不可相提並論,然而……”
“然而他們都已經離世了,即便了他們現在的子孫,比起他們的父輩差之甚遠,別得不說,就連潘惟吉若論起帶兵打仗連潘美的一半都不足。”我接下他的話道。
皇帝沉默不語,國無良將可用,是此時最大的危急。
“但是李繼隆……”我思慮再三接著說道,“太後說得也有道理,但是你已非七年前的你,他就算想帶兵謀反,也並非良機。此時大宋外敵壓境,人人自危,若他此時真的兵變,也會遭人口誅筆伐,難以獲得民心所向。而且太後已經去世,隻要看好趙允升和楚王,則李繼隆有心也無此機會。”
皇帝看著窗外的雨,許久後道:“我又何嚐不知,甚至太後自裁,也算是為大宋貢獻最後一點力。”
我聞言道:“你已經有了主意。”
他沒有回答我,隻喃喃道:“今年冬天恐怕比以前都要冷。”
景德元年十一月二十日,皇帝命雍王趙元份監國,率領文武百官,帶領宰相將軍,全體出戰。
出征那日,天空裏灰蒙蒙的,雲靄沉沉,壓得人透不過氣來,幾十萬人聚集在一起,卻沒有一點聲音。文臣武將各自都在馬背上,我看到了寇準、畢士安等,還看到張耆、劉美等人,這次的戰事比鹹平二年更加大,故而每個人的神情都更加肅穆。
我扮作一名隨行的侍衛,跟在皇帝身後一起出發,身後黑壓壓地一片是身穿鎧甲的禁軍,道路兩旁擠滿了百姓,他們夾道歡送我們,將準備好的幹糧酒食等塞入每個人的手中。
我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作為大宋子民的驕傲,他們不再是麻木地看著朝代更迭無所謂的汴梁人,他們是大宋的子民。
我並不擅與騎馬,很快落在後麵,也不便告訴皇帝暴露行跡,隻得咬緊牙關跟在身後。好在張耆知道我,時不時照應我。他悄聲對我道:“官家有旨,讓小的照顧娘娘,娘娘若覺得不便隻管告訴小的。”
我搖頭道:“不可,大軍行進在即,不可被人發覺,否則撼動軍心。若官家問起,你隻說我很好。還有,你不要總是來找我,會讓人懷疑,保護官家才是你的職責。”
張耆隻得應下,又囑咐了我一些騎馬的要訣,方才離去。
我握住他的手道:“你覺得李繼隆到底能不能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