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點了下春喜的鼻尖，楚凰洲笑道：“孺子可教——走吧！先帶你去吃點好的。”
春喜遲疑了下，跟著楚凰洲快步出門，雖然走得快，可是隱約還是聽到小院裏爆出的哭聲。
蘇姨娘應該醒了。
楚凰洲和春喜一出院門，原本倒在地上裝死的仆婦立刻跳起了身。
聽著裏頭蘇姨娘的哭嚎聲，她跺了下腳，摸起地上的軍棍，衝進屋去。
她衝進屋裏時，床上的男人光著身子剛剛抽身下地，那仆婦一進屋，揮棍就打。
剛剛發泄完，男人此刻也沒了剛才的凶悍，性子和那根東西一起軟了下來，挨了一棍立刻抱著頭鼠竄，“別打了、別打了——我是你家姑爺啊！”
“啊呸，你誰家姑爺啊？臭要飯的！”仆婦大聲罵著，追著光著身子又髒又臭的乞丐猛打。
那頭蘇姨娘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地撲到床裏，抱起像失了魂似的楚紅萍，扯著被子蓋住她赤果的身子。
傻呆呆地晃著腦袋，楚紅萍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抱住蘇姨娘一聲尖叫：“媽啊！我不活了……”
“紅萍，我可憐的女兒——”蘇姨娘哭得鼻涕眼淚都流了下來，“都是媽不好，是媽害了你……”
抽泣著，楚紅萍抓著蘇姨娘的手臂，咬牙道：“是楚凰洲——楚凰洲，我絕不會放過她！就是死，我也要拖著她一起死！”
被楚紅萍提醒，蘇姨娘也立刻把一切罪過都怪在楚凰洲身上，“對！都是那死丫頭不好，我就不信，這回夫人還能放過她……”
兩母女抱在一處，痛哭著痛罵著，那追著打人的仆婦腳步一頓，遲疑半晌，還是沒敢湊過去把剛才楚凰洲說的話告訴她們。
這頭小院裏仍是一片吵鬧，那頭楚凰洲卻是帶著春喜正慢慢穿過長街。
這條據說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步長的長街貫穿聖京，是聖京的中軸線，長街兩旁，能開鋪子的非富則貴。
但聖京裏最繁華的所在，卻不是這條長街，而是長街兩側的坊巷街市。
不同長街兩側大鋪，這兩側的街市多是平民百姓的去處，每到夜晚，兩側街市多有擺攤的賣吃食的。
坊巷深處，瓦市裏耍雜技的、唱戲的都有，再往深處尋，更有尋歡勝地，煙花之地，越是入夜就越是熱鬧非凡。
所以聖京素有不夜之都的稱號，但今晚，這座不夜之都卻是有點蕭條。
坐在餛飩攤上，煮餛飩的婦人還在抱怨：“今天客人少得可憐。都是那個……”
“快別混說了。”攤主嗬斥老婆，又賠了笑道：“兩位姑娘，慢慢吃。”
用勺子舀了個餛飩，楚凰洲低下頭輕輕吹著，還沒送到嘴邊，就聽到老板娘在小聲道：“我說得不對嗎？要不是大皇子死了，今天哪兒會這麼蕭條？”
手一頓，楚凰洲有些發怔。
可憐的旭兒，死了死了，還要這樣被百姓抱怨著……
“小姐……”春喜低聲喚著，聲音有些發顫，“小姐，你別怕，要不咱們一起去找老爺——春喜會陪著小姐的，您別哭啊……”
抬了手抹了抹臉頰，楚凰洲才發覺自己居然流了淚，“不是眼淚，不過是熱氣拂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