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瞬間,電閃雷鳴,驟然暴雨傾盆,顆顆似重石一般砸在地上,將血順著大籠流下,祭台上的血隨雨水盛綻,似是開了一朵妖冶的花。
眾人驚訝著為何這天突變,監正也是訝異,對著天掐指算了算,陡然,短戟從手中落到地上,喃喃道:“完了……”
一徒兒來問監正,這是何跡象?怎尋摸不透?
監正雙目空神,怔怔地如同蠟像,道:“此人非妖,含冤而死,天地同憤,妖星,另有他人……”
一道雷鳴閃過,狂風怒撲,將太延殿耳房的窗戶拍開,杜染音措手不及地以手遮了臉,雨水似吼地撲了進來,淋濕了她案上的書籍信紙。
她及時將窗戶關上,阻礙了大風繼續入侵,然而正在寫的那封信卻已經被風吹了出去,杜染音急忙跑出去,追著那封信到了廊道,蹲下身去連忙拿住了。
將信捏在了手中,起身,便見著綠深站在她麵前。
杜染音忙將信攥緊了,不知信裏的東西可有被綠深看去。
隨即,綠深朝她點頭微笑了一下,便拿著太子妃的東西上了二樓去,似是沒見著什麼。
忽地,隻聽殿上一陣轟響,好像是有什麼被雷劈中,剛巧路過二樓回廊的雲意和春濃“哎呀”地叫了一大聲。
“怎麼回事啊?”
“是不是殿裏哪裏被雷劈中了?”
“哎呀,這天氣怎麼這麼奇怪!”
“最近不是一直流傳有妖星出沒在宮中嗎?怕是老天顯靈了!”
“別這麼說,嚇人啊!還是趕緊去叫何公公來處理一下吧。”
杜染音望著天際黑滾滾的烏雲,伴隨著狂風的怒號,以及那撲閃的雷電,凝眸不語,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將門關上。
她方才寫的信,是要寄予宮外錦繡城的商府,商畫夜接收,心中感謝她贈送的見手青,同時提醒她要記得仔細處理再使用,否則很容易會中毒,引起幻覺、腹瀉、嘔吐。
這一係列東西,幻覺的嚴重性,她便已經在傅眉淑身上看到過了。
傅眉淑一經處決,領侍衛內大臣便上書辭退官職,監正深覺自己犯了大錯,亦上書聲明事情的真相,引咎求辭。
皇上對此也是頗為矛盾,曾責過皇後為何不經他同意便下旨,也不至於錯斬了人。
皇後卻道,“縱然傅良娣並非妖邪,也是襲擊了臣妾的,臣妾的身子無關緊要,被襲擊也就罷了,可她卻是在宮宴上、耶蘭國王子麵前鬧出了笑話的!”
皇上道:“那也罪不至此啊!如今斬錯了邪魔,惹得朝臣非議,朕的兩位愛卿還遞上了辭官之呈!”
“寧殺錯百人,不放過一人!隻要是危害到皇上,危害到西鳳,臣妾便不肯有一絲一毫的疏懈!還望皇上明白臣妾的苦心!”
皇後嘴上說得極好聽,叫皇上也體諒了她的苦心,最後隻能將事情順其自然的處理。
這件事情,太子周墨雲隻與皇上有言語過兩三句,卻也起不到什麼用處。
當聽到傅眉淑的最終結果時,周墨雲沉思了一日,好歹這個人曾是自己的妾室,雖說他不大喜愛,但落得這樣的結局,內心亦是頗有感觸。便書寫了一首辭賦,燃了,也當是悼念傅眉淑,替她淑悲哀,悲哀入了這皇宮之中。
周墨離便因此說了他,情懷過重,太婦人之仁,心懷如此仁義,終究是要被負的。
被負?又能被誰所負,他生在這皇室之中,便是一個“負”字。
傅眉淑一事錯判,兩個官員辭退了官職,耶蘭國王子覺得,是自己一時妄語才導致了此結果,也抱了幾分愧疚,向皇上表明了歉意,沒兩日,便說是時候該回自己的國家去了。
皇上本想要再留他幾日,卻被婉拒,也唯有叫人準備布宴送行。
大雨連著下了三日,是日雲雨初歇,周雲蘭叫人來請季初凝一聚,然而季初凝這兩日卻受風著了涼,身子不大舒服,便叫人去傳話推辭,又說有一佛珠要拿去贈與雲蘭公主,交代給別人不放心,讓杜染音去。
杜染音領著話帶著佛珠前往蘭秀宮,路過水橋之時,忽聽見了有人在喚,那人也不喚名字,隻喚“姑娘”,並叫她等一下。
杜染音意識到這人是在叫自己,遂回首,隻見那人正是前幾日剛被賞賜給耶蘭王子的陳采女。
不,如今她已經不是采女,該喚作“安和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