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用盡全力咬著唇,下唇被咬得傷痕累累,一絲腥鹹從唇瓣上溢出,被自己吞食,額上冷汗涔涔而下。穿過琵琶骨的鐵鏈便像是一柄尖利的刀,嵌在他體內,一下一下剮著他的血肉。
這一陣劇痛還未曾捱過,另一邊又傳來一陣劇痛,一模一樣的鐵鏈,再次穿透他的身體,釘穿琵琶骨。
撥皮拆骨一般的痛,阿槿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卻無法暈過去,隻恨不得肩膀不是自己的,便不用承受這份痛楚。
若不是被白衣男子定身,他此刻早已倒地不起,
他整個人如今便像是被串在兩條鐵鏈之上,靈魂被鎖魂鏈鎖著,身上又被人穿上鐵鏈,阿槿不禁想象著自己如今的樣子,一定十分滑稽。
無力苦笑,隻有難捱的劇痛,白衣男子做完這一切後隱去身形,陡然消失在幻境內,失了定身咒的阿槿頹然倒地,若不是阿塔那一點靈識及時出手將他無力的身子穩住,而後小心的坐下,恐怕那釘入體內的兩條鐵鏈便要因為下墜的力道被釘入更深了。
阿塔的靈識終究不屬於阿槿本身,所以對這些痛楚無法感同身受,可是看著肩上那兩條猙獰的鐵鏈,心中揪緊得何嚐不是如同刀割。
他如今魂魄依然鎖著鎖魂鏈,雖然他自己懶得自查,阿塔的靈識因為棲於他體內,卻能清楚的看見。
他想要幫阿槿除去,可是白衣男子的法力所為的東西,豈是他能解開的,不過才靠近那鎖魂鏈,鐵鏈之上便陡然傳來強大的力量將他震開,又惹得阿槿一聲痛呼。
看著阿槿頹靡的神色,阿塔再不敢妄動。
也不知道白衣男子施了什麼術法,讓阿槿饒是疼得死去活來,也無法昏睡過去,隻能格外清醒的捱著。
好在等最初的那股劇痛過去之後,阿槿覺得雙肩已經隻剩下麻木,仿佛已經不在自己身上。
定了定神,好半天才能尋回自己的神識。在腦海裏問道:“阿塔?”
“嗯?”
林承塔的聲音如堵了一團棉花,悶悶的,他心中不暢快,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些什麼才能幫阿槿減輕痛楚。
他不知道白衣男子究竟要把阿槿帶到哪裏去,這種對事態完全失去掌控的話隻能讓自己一直處於被動,所以阿塔必須來,便在阿槿被帶進玉墜之時急速潛入了一點靈識,方便知道以後他的動向,不至於讓自己這方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來了之後看到阿槿的遭遇,又痛恨起自己來。
感覺到他自責的低落情緒,阿槿有些不知所措,忙潛入自己靈台,此地是修煉者的心地,外人沒有允許絕對進不得,阿槿發現阿塔潛入自己體內之後便迅速將他藏到了這裏。
阿槿的靈台是一片草地,周邊圍繞著一圈開得正好的木槿,中間擺了一張石桌,阿塔半透明的神識垂著眼眸坐在一旁,看他進來,臉上憂色更深。
阿槿四肢依然被鎖著鎖魂鏈,行動也不甚方便,阿塔看他蹣跚著走了兩步,沉默的起身將人扶了過來。
幽藍色光澤的鏈子便像是細小的毒蛇,突兀的纏繞在阿槿身上,將他整個人禁錮在毒液裏,脫身不得。
靈魂與身體,都在痛苦中輾轉掙紮。
阿槿如今魂魄在身體之內,因此便算是潛入靈台,身體上的痛楚一樣不落都會傳遞到魂魄,阿塔不知道自己應當說什麼,隻是沉默著,手中幻化出一粒糖豆,抬手喂到阿槿唇邊。
阿槿乖巧的張口吞下,無力的扯出一個淺笑,“這粒太甜了。”
這次換做阿塔白他一眼了。
他知道,阿槿不過是故作輕鬆,不願讓自己擔心而已。
“沒有力氣就不要笑了,而且你進入靈台做什麼,嫌傷得不夠重嗎?”
跑進來與他拖著那兩條鐵鏈走路有什麼區別,想著那兩條釘穿他琵琶骨的鐵鏈阿塔便恨得咬牙。
他發誓,那個人今日施為在阿槿身上的一切,他定然會全數討回來的。
阿槿當真斂了笑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我都傷得這麼重了,你還凶我。”
阿塔抬手想捏他的臉,想到他肩上的傷,便又抬高了些許,隻在他頭上輕輕揉了一下。
阿槿忽而抬頭看向他,問道:“你應當,隻放了一縷神識進來吧?”
阿塔垂眸,看著少年眼底狡黠的微光,輕笑了笑,默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