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暮颺淡笑著搖搖頭,說:“克叔和蓋叔先後喪命,幫裏難免人心惶惶,都以為是我下的毒手。這時候我更要作出尊敬他們的樣子來。”風吹過,細沙飛揚,他眯了眯雙眼。“果然是越老越離不開女人,說起來還是個在道上混了一輩子的人,老來卻被一個不上檔次的女人整得服服帖帖。”
卓遠嵩歎一口氣,頗有些感慨地說:“以前跟我闖了半輩子的人,就數老克、老蓋跟我關係最緊密。現在倒好,一個個都率先站起來反我,一個個也都死無葬身之地。”
“自作孽,不可活。”
卓遠嵩悠悠地說:“還好你有遠見,一早就在他們兩個身邊安插了女人,所以才能知道他們有異心。說到底,他們也是敗在了女人手上。”
這個熱帶海島城市剛剛進入涼季,沒了夏日豔陽的曝曬,冬日裏的陽光燦爛炫目。萬物的影子都被打在沙灘上,光影交織,如夢似幻。
像是在走在高空中懸著的繩索上,每一步都是虛無,隨時都有墜入萬丈深淵的危險。卓暮颺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或許已經習慣了掌控一切,一旦自己有什麼被別人掌控著,就讓他覺得坐立不安。
就像感情這一方麵,葉夕媱總能讓他心神不定。
卓暮颺心中湧現一股股的不安,他卻還是故作鎮定,隻說:“分明是敗在了我的手上,與別人無關。說穿了,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這就好。隻要沒人能掌控你,這就好了。”
海浪聲一陣一陣傳來,夾雜著微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音,像是吹麵不寒的楊柳風。
如果沒有沙灘,那海浪即使滌蕩了萬裏都是千篇一律的景色,也隻是一張染了色的硬紙。
如果沒有綠樹,那微風即使吹拂了千年都是始終如一的溫度,也隻是一雙粗糙了的雙手。
幸好有她,好讓他在睥睨天下的時候,不至於太過孤單。
沉默了好一會兒,卓暮颺終於開口,問道:“爸,冰姨在你心裏,究竟是什麼位置?”
卓遠嵩一愣,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有些嘶啞,卻隻是淡淡笑著,說:“你從來不與我談論感情這回事,現在竟然提起了,可見你心裏當真是放著一個女人。”
卓暮颺也隻是笑笑,說:“刻意回避去談論一個人,可能她不值一提,也可能她太過刻骨銘心。”
“在我心裏,沒有任何事能比得上你的前程重要,也沒有任何人能比你更加重要。坦白講,無論誰,隻要擋了你的路,我都會毫不留情地除去。老克、老蓋暫且不論,沈婭冰也是一樣。無論誰,隻要對你有任何方麵的威脅,我也不會姑息。”卓遠嵩頓一頓,慢條斯理地說:“比如葉夕媱,我不管你是不是愛她,也不管你會不會娶她,隻要她對你有二心,我就不會放過她。”
卓暮颺心中咯噔一下,他立馬就道:“不會。她如果對我有二心,我第一個不放過她。”
斬釘截鐵,信誓旦旦。
淩晨兩三點的時候,當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一點點睡意又被一陣陣的鞭炮聲嚇得退避三舍時,葉夕媱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她掀開三層被子下了床,煩躁、惱怒、埋怨一股腦兒地就把她的理智也嚇跑了,她奔到窗戶那兒,本想要打開窗戶朝著那半夜三更時候放鞭炮的人破口大罵的,可是剛剛完成了開窗的步驟,就被一陣徹骨的寒風嚇得縮回了被子。
煩躁有增無減,卻無計可施。葉夕媱隻好發了自己新年時候的第一條狀態——真心覺得要廢除肆意燃放煙花爆竹這一陋習。
不到十分鍾,就有一位朋友回複:“真心覺得要好好教育你這不懂新年氛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