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所有族都是一樣的,有好,也有壞。卻被少數的人所代表,變為了整體印象。在那些經過莫名屠殺的魔族眼中,人又何嚐不全是那些貪婪瘋狂的樣子。而且,現在大家都是站在同一戰線,那些事情,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冷兄弟,好身手。”隻要一劍,就可以殺死幽朔。可他沒有那樣做,而是輕輕稱讚道。
冷幽朔聽到了他的話,就像是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答道:“終於想通了,不動手殺我了?”
文佑以為大概是自己的心思全被冷幽朔看穿了,隻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墨蓮知道形勢不好,趁著這個機會要逃跑,被夢煙擋住:“把劍留下。”
她的眼珠迅速轉了幾轉,感受到夢煙身上無機可乘,泄了氣似的問:“隻要那把半成品就放我走?”夢煙點頭,她把一個劍匣遞給了夢煙,轉身就消失掉了。
“噗”,刀劍刺進皮肉中的聲音。
夢煙聽到這樣的聲音,心中一寒。
文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隻覺背後一涼,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胸口。他用手指在上麵擦了擦,沾了滿手的血紅。
這是什麼?顏色可真鮮豔啊。
錐心的痛楚告訴他,這媚人的色彩,是他的血。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下這樣的黑手。
捅他的人,是華陽。
站在他身邊的非人之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麵對這始料未及的情況。
可是,那些人族的臉上,卻有著喜悅。甚至有人為華陽叫好。
他現在大腦一片空白,隻是茫然地對想要了他命的那個人,問出了三個字:“為什麼……”
“文佑,雖然你不要性命地和魔族對戰,十分勇敢。可你自己剛剛不也說了,你有了魔族的力量……萬一哪一天失控了,可怎麼辦是好?我們還是能減少一份危機是一份。這也算是一種舍身取義。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能理解我們的吧?”
他們還“嗯嗯”地附和著華陽。
理解?理解什麼?你們希望我理解什麼?你們的自私自利還是醜惡。
文佑想找出一個站在他這一邊的“人”,隻要一個就好。
沒有,真的沒有。
那些為他擔憂的,他也已經很明了,並不是他的同族。
在麵對真正的魔時,你們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無論是在麵對寒幽,墨蓮,還是星辰,都把自己可笑的氣質展露無疑。平時說大話說得比誰都響,關鍵的時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句話也不敢說。隻是站在一邊看熱鬧,做出和自己無關的樣子。擺出一副救世主的樣子,卻隻能一次次被別人拯救,之後還能若無其事地做出了不起的樣子。
似乎接受了別人的幫助,還是那人的榮耀。
他用手,把胸前的劍劈斷了。他回身一掌,把華陽擊倒在地。
他本來隻是獲得了魔族法力的人而已,現在卻連心也變為了魔。
是啊,原本三界中,所有族都可以墮魔。人族,隻要執念足夠深,也是可以即刻墮入魔道的。
星辰之所以選擇了文佑做為他法力的繼承者,也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他是人——這樣他把自己的法力流幹時,切斷了寒幽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文佑現在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魔族。
他的一切努力,全部白費了。
隻要變成魔族,那麼,血脈與靈力就重新全受寒幽掌控了,這是寒幽新修訂的一條魔族的定律。所有的魔族都不能脫逃。
失控又如何?瘋狂又如何?現在為誰效命,對於文佑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反正,他的世界觀早在淩承羽說出真相時,就有些顛覆了。他從一開始,執著的,就不過是水月鏡花的幻影。
他以為值得尊敬的人,都是這樣的虛假;他以為他會嫌惡的人,到頭來倒被他視為知己。
他把劍舉起來,心中隻剩下了這樣的想法:毀掉吧,隻有毀滅,才是重塑。把討厭的全部毀掉,隻留下自己所愛的,那不就是心中最憧憬的新世界了?
“事情怎麼變成這樣的……”舞靈幽幽地道。
夢煙苦笑:“我哪裏會知道這人族要是崩壞起來,更難處理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懷中抱著的,裝著那把劍的匣子,問舞靈道:“你哥哥呢?”
“我哥?”舞靈這時才注意到,流楓的蹤影已經消失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