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的樣子很惹人厭嗎?
嗯,的確如此罷。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居然莫名其妙就做出那樣矯揉造作的姿態來,回想起來,的確是讓人難以習慣。
不過人還真是奇怪啊,之前我沒有情緒的時候,拚命叫我應該如何表露,即便僵硬,不合時宜,他卻依然耐心。
可真的獲得了心緒以後,他卻嫌煩了。
他們許是早就聯想,才在這裏大做文章。
如果沒及時將血液重置,他們的策略就得逞了。不過他們死也沒有想到,他居然還留著她的一縷魂魄存活於世,這才成為了破解的關鍵。
那麼,就按著你們的思維走下去,讓你們一步步走進自己的陷阱之中。
你們不是最喜歡尋找有趣的事物嗎?這件事聽起來,倒相當有趣,我都要笑,不,我現在已笑出聲來了。
你們,在遇到了大大超出意料之外的事會如何,真是令我心動。
隻是還要按照你們的想法,維持這種討厭的狀態,真是令我厭煩,不過想到最後的終局,對已失去了這麼多的我,算不得什麼了。
夢煙的唇角,再次現出了忘川邊時,那種俯瞰眾生之態的愉悅笑容。
冥界與地界的聯結被切斷,所以他們不會發覺夢煙的神情,否則定然會被她嚇得發抖罷。
而遠遠在她身後的幾人,隻有舞靈的眼睛倏然一亮。
她慢慢舉起了自己的手掌,夢煙也默默地將自己的手掌抬起。
殘缺不全的絲線,在二人之中形成了無形的牽引。
這是勝利的前奏曲,也是,毀滅的音律。
舞靈想,這一刻,根本來不及悲傷,因為,通向前方路的光芒,已盡在咫尺,伸手便可以觸及。
現在,她要做的,便是做好自己的事,把每個人,引導入她早已安排好的位置。
萬事,即會終結。
現在還可以轉身,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皆再無旋身地。
她也不會給予這樣的機會,此刻,即使會經受苦痛,也容不得半分的猶疑與慈悲,隻要有淡淡的躊躇,那麼,就連此刻的境況也失去。
世間難存完美事,想要獲得何物,必須要付出與其相抵的代價,且也許依然會一無所獲,現在的這些代價,已經是她所能保持的最低限度了。
所幸,夢煙即使得到了感情,也沒有失了冷靜,也一下便可以明白她的心思。
即便偶爾會有脫節之行,然而,她的各方麵狀況,也的確是很難找到與之相匹敵者。當年他們會選中她改造,絕非偶然,也是經過仔細斟酌。
恰趕上這等出奇的天賦,幸,還是不幸?
或許她生得更普通些,也不必再受這些困苦。
但當舞靈無語中瞥了一眼玉若時,她忽然發覺,自己究竟生出了多麼愚蠢的想法。
所有不過是命中注定,站在命運之輪,天地之棋局中,又如何能奢求逃離?
是的,所有人都獲得生存的那樣一種結局,是絕對不會存在的。
一定會有人被操縱。
一定會有人掌控著。
也一定要有人留在其中,多與少的問題。
夢煙,之前我一直歎息你的孤獨,卻不能一直陪你走。
現在,我終於可以讓你從那位置離開,安安心心地,做一次陪襯。
你的宿命,你們的宿命,就由我舞靈來接手。
縱知有人窺破她的心思,不會有任何人支持,不會有人容許。
可,並沒有誰能夠看透,自然沒有阻攔。
所以,她可以毫無顧忌,一意孤行,卻依然平和安靜。
正如她此刻那清脆、沒有一點的雜念單純的聲音:“幽朔,你這樣未免太不懂女孩兒心思了。她與你相識,較我更早,怕這愛戀也更早。可驀地從天而的,一下搶走了心上人,換是誰都會受不了的。我心裏倒當真過意不去的很。她這表現,又豈能算過分?我替你消腫的事情還沒和她解釋清,過會子你還是要勸她兩句才好。”
冷幽朔皺皺眉,咬唇冷笑著,還是將心中最想吐露的話咽了回去。
小靈,你還是太善良了。居然會為了夢煙歉疚,太不值得。
你不知道真實情況,但夢煙卻知道一切。
我和你在一起,她根本就沒有權利生氣。那些小脾氣,也沒有挑對時機與對象,隻會讓我對她更反感罷了。
“小靈,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流楓見幽朔沉默著,道:“情緣深淺,與時間長短有何關係?多的是故事中,茫茫人海擦肩回眸,沉淪千年;也有日日相對,心依然無法靠近,漸行漸遠的。況夢煙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幽朔師兄對她,實沒動過什麼心思。在我看來,說到底不過同門之誼,何須惦念?要是所有喜歡師兄的,看到你們二人都紅著眼,難不成還要讓師兄挨個勸不成?什麼道理?”
冷幽朔的嘴角彎了彎,淡淡的笑容,宛若清湖之中雪蓮冰寒的芒彩:“流楓此話,倒甚得我心。說出了我所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