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世事無情容易絕(1 / 2)

["“謀殺師兄,害死師妹,真心對我好的我讓她不複,卻選了對隻想榨幹我價值的狼心忠誠,落得個喪家之犬般的下場——無食無飲,最後還是需被我折磨致死的你的兄弟憐憫,才能得了一口水喝。”他癱坐在地上,“嗚嗚”地痛哭出聲:“我真的不想再做回墨夜了——反正你已經死了,就把這身份讓給我,讓我這瀕死的人在最後的幻想中留一絲念想消亡不好嗎?”

“你和蒼默已毀了我的希望——生時悲哀絕望,亡時雙目難瞑,死後又身敗名裂,為何卻在深淵期許我對你們仁慈?”心木冷漠地笑著,手指捏住墨夜的頸:“墨夜,你讓我死於烈炎,便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心木的手指力量越來越強,墨夜呼吸逐漸急促,臉龐更顯慘白異常,帶著哭腔道:“不——心木,我知道錯了。我對不起你,但你心胸寬廣,大人有大量,原諒了我吧——原諒了我吧——”

心木卻完全無視他淒厲的哀嚎,將他的骨頭捏得格格直響,凶狠地勾起嘴角——仿佛仇恨得到了發泄,報複心得到了滿足般陰狠地笑著。

但他眸子中的淚水,流淌得卻比墨夜更厲害。笑著的麵龐,卻發出了低低的嗚咽。眼前發黑的墨夜不由怔了怔:“心木,咳咳……被扼住……扼住咽喉的是我,你怎的還哭了?”

“令夜涼音含恨投爐自盡,謀殺七夜的陷害已讓我連以朋友,以心木大哥的身份靠近她而不能了。竟還向天界提那樣條件,把她當成交易的籌碼,入了牢獄更是用我的身份胡說八道——”心木哽咽著:“她必不會原諒我了,即使殺死了你,你們帶給我的痛苦也不能有散去的一天了——”

心木的淚花,讓一向自詡什麼都不在意的墨夜體會到了歉疚,他不自覺地輕輕開了口:“實在是……對不起……”

墨夜感到他的手輕輕顫了顫,旋即整個身體便落在了地上。麵容泛出了青色的墨夜深吸了幾口氣,抬眼卻看到心木抱著雙膝委屈地哭泣。

不知是魂魄受的傷太重,還是真的受到了觸動,墨夜的心竟抽縮般的疼。

“你在我印象,本該是個更堅強的人呢。怎麼現在卻哭得淚人似的?”他緩緩跪下膝,靠近了心木:“失去她,真的讓你有那麼難過嗎?”

“當然難過。可我卻並不僅僅是因為她而已。”心木抽抽噎噎地道:“我自認為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心,但在醉倒黃泉路時卻被那許多冥族幸災樂禍與折磨——還有我看重的好兄弟,也聯合起旁人陷害我。你用我的身份下了牢獄時,竟連王也看不出我的魂魄換了——還真當我有了異心,派人嚴刑逼供……我這一世,活得實在是太失敗了……”

墨夜想起了不被人重視,不被人關心的他,每次有人犯了錯事,第一個被懷疑的便是自己——明明幾次完全與他無尤,卻險些被按著冥族規矩處理的甚是不愉快,他根本也不願意提及起的過往經曆,還有現在被孤零零地扔在冥牢,被蒼默當作廢紙般拋棄的如今。聽到心木的哭訴,深有同感的他心中泛起了一陣酸楚,輕輕拍著心木的脊背:“心木,從沒交下過什麼朋友,好容易下定一次決心忠誠,這顆心卻還是被糟蹋了。而你,雖然你被一些勢利眼的小魚小蝦折辱,鬆川也背叛了你,但至少你還有嘉晨這樣真心相待的人在身邊。連我這樣毫無生義的人,隻要給我一線生機,我還是會努力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因為隻有活著,才能讓那些看不起我對不起我的付出代價,你這明白人怎的卻還不如我看得透了呢?原是些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何必為他們心覺委屈?”

心木止住了悲泣,呆呆地盯著墨夜,半晌輕聲笑著:“我倒像是第一次認識你這人似的呢。”

墨夜歎道:“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軍師,我卻隻不過是個雖有才華,卻偏執極端的半瘋子,如果沒有蒼默,我們的交集原本就不算多吧——”他頓了頓笑道:“直到剛剛我才發現,說不定我們兩個倒很意外地能合得來。”

“別給你點好臉色就蹬鼻子上臉,我才不會和你這種人合得來。”心木這才發覺了他搭在他肩上的手,有些不滿地抓起來把它甩到了一邊:“就算能說兩句話,我也隻當你是敵人。”

“嘛,無所謂。有時朋友關係還未必如敵人來得更有趣。”墨夜倒也不覺尷尬,若無其事地道:“但某種特殊情況下,兵戈相見的人也是會握手言和的——比如他們尋到了共同的,比對方更紮眼的敵人。現在我們兩個不也是如此?比起對付沒那般苦大仇深的己彼,還不如同仇敵愾來的明智。反正你已經化作飛灰,把我困在這幻境毫無意義,不過多添一條滅卻的魂靈。而若是你乖乖地把身體的控製權完全交給我,讓我耗盡最後的力量,為咱們二人出氣,複仇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