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被押著進了廚房,盡管竭力掙紮,可是以他那三腳貓的法力怎能從諸多高手手下逃脫?他垮著臉,心想實在是不應該隻重視身法防禦,不重視攻擊之術,一旦碰到身法比他更強的,立刻成了毫無招架之力的廢物,即便身法不如他,若是實力太過強大,他修煉多年的成果隻怕除了逃跑也沒大用了。
在知道無論如何努力都是徒勞之後,他索性不再亂動,由著他們推搡。在被推進廚房的一瞬間,他的眼睛瞪大了,不可思議地綻放了一抹燦爛的笑顏:“我還從未見過如此華麗的後廚,主人的品味倒是好!”
“是啊,很美,都是姐姐生前布置的。”蝶翼難得的有些傷感,旋即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一般,凶狠地擰了擰他的胳膊:“少想錯開話題,你這蒼默的狗腿子!”
“暴力女……”清泉疼得呲牙咧嘴卻極力忍著不讓自己叫出聲來:“本以為你這樣的人,會是個心智堅強的,想不到卻是個這麼輕易就迷失自己的,著實讓我失望。”
“我如何迷失自己了?難道我睹物傷情還礙著你什麼了?非得做那種無血無淚的怪物才算真英雄?我呸!”蝶翼啐了一口:“我從來不想做大英雄,我隻想做一顆小小的靈石,守護姐姐的痕跡就夠了,還輪不到你這崽子來說長道短的。”
“睹物思人?少說笑了。”清泉感覺自己的胳膊似乎錯了位,但好在他在地界就算是裝,也確確實實清心寡欲遠離了繁華多年,到了天界,初初做傳信使,縱然對這活計不情不願,卻認真揮灑了汗水,常被璽顏罰麵壁更增添了他心內的一絲安寧,所以縱然此刻的痛鑽心刺骨,他竟也能忍下來,甚至還能強迫自己擠出一抹扭曲卻也不遮蓋甜美的笑容:“若是這麼在意散羽大人,緣何就輕易被白眼狼迷惑了?”
蝶翼和眾魂此刻仍舊將他當作是蒼默的手下,見他揮汗如雨,卻並不露半點怯色,方才也是視死如歸,全然不將自身安危當回事,內心頗有些佩服,蝶翼也並不討厭他這頗有些盲目的忠誠,但卻很討厭他的主子,尤其她最是個受不得激怒的,雖然冥界之行連串的打擊讓她長進了不少,可是潛藏在內心的東西是絕不會受外界改變的。在她聽到清泉揭她的傷疤時,臉色泛青,渾身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沒有人提醒她她的過失,她差點忘了——如果不是她大咧咧的讓敵人鑽了空子,散羽根本不可能在那白眼狼手下屈辱的死去。雖然不能全賴怪她,她卻也不能逃避責任。
是啊,真是笑話。
她這樣的間接凶手,有什麼權利睹物思人,有什麼權利傷感。
蝶翼不是個容易消沉的人,但當今日見到心木口吐白沫抽搐痙攣時,她看似保持著理智,其實卻早已喪失了所有的理智,她的內心究竟是怎樣不平靜,隻有她自己最清楚。
她的脾氣越凶,發動的攻擊越狠,說明她的恐懼越深。
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心木就那樣倒下,沒有了呼吸,和笙霰雨一樣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身,再也不能笑,再也不能說話,連魂魄也無法聚攏。
因為他在,在給他編織一個謊言的同時,她也可以騙自己姐姐還活著,若是連姐夫都死了,縱然不是她的錯,她也會現在深深的恐懼與自責裏——在發覺香爐中是千日幻的時候,她已然失控,滿腦子都是我為什麼這麼無能,保護不了姐姐,姐夫再死了,讓我如何活下去,即使死了,姐姐想必也是不願意看到我的……
這些最真實的想法,生生被她自己碾碎了埋在心底,她勸自己仍舊僅是遇事就衝動的莽撞少女,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的蝶翼,偶爾的傷情不過是對斯人的懷念……
被清泉撕碎了。
終於到了假裝不下去的地步。
她忽然把清泉的身子狠狠地掰過來,咬了咬牙,冰冷地笑道:“對,我沒用,我什麼都不會,什麼都做不了,既衝動,又有點傻,蒼默那一隻白眼狼足以把我騙得團團轉。”
她毫不憐惜地,對著清泉的臉就是一拳,清泉的臉上染了紅,心中還有點發懵——她剛才好像說了什麼‘蒼默那一隻白眼狼’?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又扯到大皇子的身上?
湘蝸牛,蒼默,白眼狼……
清泉又一次恍然大悟,用有些不聽使喚的手擦了擦鼻血,卻笑嘻嘻地問蝶翼:“湘蒼默,我猜得對不對?為了避名諱,才改成了蝸牛?”
“什麼香蒼默臭蒼默的,這個名字,我現在根本不想聽。”蝶翼強撐著有些發顫的嗓子,眉宇間一抹冷厲:“把他綁起來。”
蝶翼語聲剛落,冥界的細絲早已纏遍了他的身體。
滿臉是血的清泉好奇地盯著被五花大綁的自己,“唔”了一聲:“早聽聞冥界的心脈絲很是厲害,如今看來真是名不虛傳,捆我這麼大個人都是一瞬之間,這要用來包粽子得多方便啊——還省蒲葦草了。”
“嗯,把大肉棕整個下水,連箬葉和糯米都省下了。”蝶翼咬著牙譏諷。
“咦?沒有糯米和箬葉的肉粽還叫什麼肉粽?那不成了白煮肉了?”清泉咽了口口水:“不過我本來也不大喜歡糯米,在地界的時候最愛吃的就是肉,修道以後不在意鮮肥滋味,才少吃了,但你們要是煮了來,我也是不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