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綺光短(1 / 2)

["羽靈宮,寢殿。

笙霰雨懶懶散散地窩在被子裏。

盡管已經睡了好久,還是異常疲憊,屋內遍溢的清甜香氣薰得本就不大清醒的她更昏昏然。

湘宛體內的法力,並不足以施放那道封印,她便消耗存於自己魂魄的法力去結印。

內丹被吞噬,現在還懷著孕,這麼做果然還是太亂來了吧。

難以消除的倦怠,時不時傳來的疼痛,大概就是身體對她的抗議。

腹中的小寶寶,原來總上躥下跳折騰個沒完,還時不時把她的肚皮當作大鼓,“砰砰”地敲著,鼓出一個個小小的拳頭形的凸起,總之一刻也不肯安寧。

但在此刻,她如此不適時,這小家夥卻安靜了下來,安靜地甚至讓她有些驚惶,生怕她被自己的行為影響,即使她為自己診脈時脈象正常都不能讓她完全定下神來。

雖然他之前不分時間的胡鬧也會讓她稍稍有些苦惱,但這苦惱卻是另外的一種幸福之訊。現在他一動不動了,可她的心在狂跳。

她仰麵躺著,把手按在腰腹上:“呐呐,小家夥。怎麼不折騰了?是睡著了麼?”

那小生命還是沒有反應。

換作往常,那小手大概早已隔著皮肉貼住她的掌心了。

在封印凝魄體內的力量時,她已經很勉強自己,術式結束時,頭便開始痛了。但由於痛得不是很厲害,她自認無大礙,窺視他人秘密的興致又湧了上來,她偷偷用指甲在凝魄的身上劃出了一道傷口,吟念了半句回影。

盡管及時收手,不過她仍然受了點小傷,此刻看來對孩子也造成了些許未知的影響。

腦海中飛快地閃現出不同的,適用於胎兒的療愈之術,可是由於找不到症結,她也不敢胡亂施放。

果然好奇心是要不得的。

她咬緊了嘴唇,頹然地放下手。

懷孕的女子,總是有意無意容易胡思亂想,擔心這個,害怕那個。

這一點在每一點幸福的時間都是偷來的,過一點少一點的笙霰雨身上,體現得更為明顯。

尤其是在回影之後,聽到了縈繞在凝魄記憶的言語,雖然那些不過是凝魄的回憶,不過是過去的某個人,對她說過的話而已,但她卻無端端的感覺,那些言語暗合了她埋藏在心底的某些念頭,甚至就像是某個人把她的隱憂大聲念出來了似的。

莫名的不安,碰撞著她本就變得有些脆弱的心。

如果孩子出了事,該怎麼辦?

她所剩的時間本就不算多了,加上這次結印耗費了大量法力,她沒有信心能夠存留到懷上第二個孩子。

還有,心木大哥會傷心的吧。

畢竟他是這麼在意這條小生命,每一次盯著她的肚子時,媚秀卻由於常年沒有表情,顯得有些冷的眉眼都含著那麼濃,那麼深的笑意,絮絮地和不知道到底是否真的有意識的幼孩交談,溫柔地讓她幾乎有一些嫉妒。她無法想象,聽到了噩耗的心木,會是怎樣的反應。

本來是擔心孩子出事,是虛擬的假定,但隨著對同一件事重複地擔憂思索,不安定感越來越深,到最後,從‘如果孩子出了事該怎麼辦’的憂心忡忡變成了‘她已經讓他出了事’的深重的罪惡感。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本來是為了保護他而策謀的,最後卻傷害了他,讓他未見過陽光就被扼殺了。

說不出的愧。

對孩子的,對心木的。

“雨兒,你怎麼整天躺著,和凝魄似的懶了呢。”碧光一閃,她每日最想見到,此時最不想見到的那身影顯現了出來。

整個人猶如在春陽照耀下的嫩綠柳枝一般,充滿了溫暖的氣息,臉上掛著愉快地笑容。

她偶爾會透過湘宛的身體去看看現世的心木,少量殘留在體內的千日幻的副作用和對於所謂的“現實”的不接受,白得沒有血色的臉上憔悴和悲傷,和“幻夢”中形成鮮明對比,揪得人心痛不已。

但他卻能在她麵前,不顯露半點痕跡。如果不是偷偷看到,她根本也想象不到,已經笑得如此開心的他,在這個世界的背麵,神情還是那樣寂寞。

麵對能將人融化的,帶有溫度的表情,她忙側過臉去,裝作揉眼睛的模樣擦卻眼角的淚珠,思忖著該如何向他交待孩子不再動了的事,才能不讓他受到沉重的打擊。

心木怔了片刻,坐在了她的身旁,挪開她遮在臉上的手。

眼淚早已擦幹,淺淺的紅絲也被她消去,看不出哭過,為了保險,她刻意打了個大大的嗬欠,想要給心木一種她剛醒來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