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站在雨澈殿外,是完全想不到,整個雨澈殿,竟然是在一潭湖水之上立建起來的——沿著它的輪廓,將它整個包裹起來,完全看不到一絲縫隙。
除正中心刻意留出的一彎月牙形的淨流寂靜,整麵湖都凝結成寒冰,卻並沒有凝實,踏上去,足下還是會蕩起圈圈漣漪——這層冰雖很薄,但由於灌注了法力,並不用擔心腳下會破裂開而墜落下去。
破軍將銀製的托盤放在月牙湖水畔,向雨櫻行禮,溫柔地道:“洗澡水很快就給櫻姊準備好,在此之前您先把濕衣服脫下來吧——這樣對身子不好。”
雨櫻立刻回道:“不要。”
破軍挑了挑眉毛:“櫻姊,身體的康健,可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事情啊。在這種方麵任性的話,是不是有點不懂事了啊?”
雨櫻指了指他的棉甲,又指了指他的長發:“你這還不是濕透了?怎麼就不想著快點脫下來,不然對身體不好的事情啊?”
“我沒關係的——不是那麼值得在意的東西。櫻姊的狀況才是我該掛心的頭等大事——您的身體,才是我真正的身體。”
雨櫻“噗”地一聲:“你這小家夥總是無意中說出些曖昧不清的話來。要不是我知道這都是你的無心之言,還當是誰刻意欺負你老實——刻意教你這些渾話來胡言呢。”
“這才不是誰教我的,我也並不是胡說——對櫻姊的話,我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絕不會拿別人的言語或是假惺惺地話敷衍您。”
“好好好,肺腑之言肺腑之言。”雨櫻糊弄孩子似的口氣,卻破軍不自禁喜上眉梢地問道:“您明白我的心的對不對?”
“我明白,我最明白了。所以你也該理解我一下——”雨櫻兩臂交叉抱在胸前,前足有節奏地拍打著地麵:“你不願意看著我這麼濕漉漉的怕我著涼,我知道。那我也根本不願意看著你這副模樣的替我忙前忙後的啊!”
“原來如此,我懂了櫻姊!我們其實是互相關心,所以也不能忽略了自己本身的存在!”看到雨櫻頷首同意,他的眼珠散著不可思議的光彩:“櫻姊,我這就去把頭發擦幹換一套幹淨衣服再回來。”
當破軍從自己的房間回來時,雨櫻也已經將濕衣服褪下扔在了一邊。
不過她沒有像破軍一樣換了一身極其簡單的布衫,而是用一條寬大的棉巾將僅著極單薄的貼身衣物的身子裹了起來。架著腿翹腳靠坐在椅上,雪白的手臂穿過自然垂落的漆黑長發,搭在椅背。
或許對一般的女子來說,她這輕浮的作派都太讓人害羞,但她的表情卻完全看不到絲毫不自在。
或許就一般的男子來說,她這副香豔的模樣都太過於誘惑,但破軍的眼神卻不曾露出一絲迷離茫然,臉上也沒有染上赤紅的霞色。
仿佛對於他們倆來說,似乎早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
他和她之間,所謂的避諱從來不存在,從很久遠的過去,到現在。
破軍俯身撿起雨櫻的衣服:“櫻姊您真是的。雖說雨澈殿的地麵淨潔,這衣服也是要洗的,可是亂丟也是不好的習慣——您真的該改改。”
“嘛嘛。習慣哪是說改就能改的東西呢。再說現在不是有你幫我收拾嘛。等到時候我嫁出去了,麵對著夫君,估計不用刻意,也就會變得淑女了。”雨櫻吐了吐舌頭:“或者你娶了老婆不能再膩著我,我也就會都自己來了。”
“要是那般,您還是把衣服丟在地上,永遠都不做淑女倚靠著我好了。”他將它們放上雨櫻對麵的椅子。隨即推開嵌在水波牆上的一扇門,將陳放在其中的浴桶搬了出來。
浴桶通體碧綠,一看就是用上好的料子雕琢,同時,也能感受到它驚人得分量——破軍卻單手抓著簷壁,很輕鬆地就將它置在了合適的地方。
他拍了拍手,月牙湖水飛濺,浴桶迅速被湖水所充滿。
手指輕勾,將幾瓶香露喚入掌心,擰開木塞,小心翼翼地,向其中滴點,輕嗅著香氣,不滿意地搖頭或歡喜地點頭,再補入其他的香料。好一會,才停了下來,將它們吹送至原位,將新鮮的花瓣傾入浴桶。
法力從緊貼著桶壁的手指,流入水中。冰冷的水泛出小小的水泡,沁人心脾的香氣也隨著水汽散發出來。
門外嘰嘰喳喳的悄悄話,在他們進入雨澈殿後,始終沒有停過。
“那些小崽子們還真是沒完沒了的啊。”
雨櫻單掌托腮,目不轉睛凝視著悉心地替她調香試溫的破軍,輕歎道。
破軍剛拈起一滴水滴在手背上,溫度仍舊不合他的意,蹙了蹙眉頭。就是這樣的專心致誌,聽到雨櫻的話時,他仍然是立刻給出了回應:“櫻姊嫌吵了麼?需不需要我出去讓他們閉上嘴巴?”
“罷了,都是一群好奇心旺盛卻沒什麼壞心地孩子,管他們作甚麼?雖說確實有點吵,不過當作調劑,還蠻趣的。”
破軍“嗯”了聲:“聽櫻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