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萬笑道:“他是肖鴻,京城人士,家裏做字畫生意,此番跟著兄弟到宿州,也是想找些遺落民間的名家字畫。何兄隻管牽頭,銀子都好商量。”
蕭天連忙起身作揖,說道:“請顯生兄幫襯。”“好說,好說!”
何顯生連連答應。幾人又聊些閑話,蕭天隻覺得何顯生見多識廣,言語有據,何顯生卻覺得蕭天文采飛揚,詩詞歌賦無一不通,兩人惺惺相惜,相見恨晚。胡萬在一旁插科打諢,誇誇而談,三人倒也其樂融融,賓主盡歡。
晚上,何顯生設宴悅然閣,三人一醉方休。一連數日,何顯生隻說是要盡地主之誼,領著胡萬、蕭天二人四處走走,幾乎走遍了雲城的山山水水,也吃遍了雲城的著名酒家。
何顯生並不忘帶著二人去尋些字畫,他人麵廣,雲城附庸風雅之人也多,幾日來,蕭天竟收獲頗豐,也不大在乎價格,隻管買下。
這日午後,幾人酒足飯飽,信步走去,一路搖搖晃晃竟然走進一條小巷,巷中都是些女孩兒,或站或坐,倚著門檻,拿著手帕,招攬著過往的客人。也有些年紀大些的,尤其熱情,直接走上大街把客人攔腰抱住,嬉笑著拉扯。
蕭天雖說年紀不大,也曉得這是什麼去處,漲紅了臉,轉身尋巷口出去。胡萬卻樂得抓耳撓腮,隻是嬉笑。何顯生拉住蕭天笑道:“肖兄弟不要著急,哥哥自然知道兄弟是個正經人家的公子,哪能帶你到那不入流的去處?你們隻管跟著我走,巷子深處,還有好風景呢!”
蕭天惶惑,但也知道何顯生此人老成持重,素日裏不近女色,家裏隻有正妻一人,妾也不曾納的。於是三人一路行去,到那阡陌深處,隻見樹林中隱隱約約一家小院,二層竹樓,院外懸著一塊匾額,上書雲影樓。樓裏雖是歡歌笑語,卻比別處清淨。音樂琴聲傳來,倒是超凡脫俗!樓外也不見那招人的女孩、老鴇,隻有進進出出的客人,見麵還都拱手招呼,竟似彼此相熟一般。蕭天驚疑莫名,胡萬和何顯生卻扯了他一徑過去。
三人經過影壁,才見有個姑娘娉娉婷婷迎上來,那姑娘穿一件淡紫色衣裳,係了一條綠色長裙,臉上淡淡施了脂粉,帶著笑,倒像是大家閨秀似的,近前來微微一笑,開口說道:“何大爺來了,您今兒是要聽曲兒呢,還是要清靜些談生意?”除了聲音嬌媚些,表情和身段都落落大方。
“今日帶了兩位至交,勞紫陌姑娘帶我到若塵仙子房中聽會兒曲子吧!”何顯生說得客氣,那姑娘笑容更勝,捂嘴笑道:“何大爺,您今兒來得可巧,若塵仙子這會兒心情好,正兀自在調弦呢!”何顯生丟了二十兩銀子給她,三人徑自上樓,樓上卻更顯得清雅,素色的桌椅茶具,屏風輕紗一色的白。
三人才坐下,就有穿著各色衣服的女孩來來往往,擺了一桌子的新鮮果子、點心,先前那紫衣的女孩兒又沏了茶,蕭天看去,卻是普通花茶,難得味道清香。
胡萬訕笑道:“一勾欄院譜兒還挺大!什麼仙子,卻還不露麵?”紫衣女孩又是一笑,眸中卻帶了幾分譏誚:“這位爺怕不是我們雲城的人,我們家若塵仙子也是輕易見得到的嗎?若不是何大爺的麵子,您聽個曲兒也要排到明年!再說,我們雲影樓可不是勾欄院,爺要找那等樂子,可是來錯了地方。”一番話說得胡萬幾乎要惱,卻被何顯生死死拉住,按到椅子上對他搖搖頭。
三人又等了些時候,隻聽那屏風後傳來一聲問候:“若塵給幾位爺請安,蒙幾位爺抬愛,若塵特意把昨兒剛做的新曲兒彈給諸位聽,若聽著還好,還請給曲子賞個名兒。”蕭天、胡萬聽了這聲音,一時都呆住了,胡萬滿心氣惱早化作煙消雲散,二十兩銀子不用聽琴,隻這個聲音,都足夠受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