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秦欣顏又是一拜,輕聲說:“見過胡萬哥哥,見過肖哥哥。”說罷,羞怯怯站在一旁,偷眼瞧著二人也不再說話,似乎想要笑笑,那笑意終究不曾爬上眉梢,甚是奇怪。胡萬、蕭天起身回禮,一時難為起來,道:“我等出門在外,更沒有像樣的見麵禮送給義妹。”秦玉山哈哈大笑:“小女頑劣,以後要多蒙二位照看,要什麼見麵禮。”
幾人推杯換盞、相談甚歡。秦欣顏也不多話,也不落座,隻在一旁替了那持酒水的下人,小心為幾人添酒。蕭天偶爾抬眼相看,隻見她羞紅了麵頰,宛若桃花初綻,舉止卻落落大方,不似在京城見得那些大家閨秀般謹慎清高,也不似平時裏的丫頭一樣小氣拘謹,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一時恨不得真有這樣一個嬌俏俏的親妹妹。秦欣顏覺察出別人的打量,耳根更是緋紅,也不敢回看,不小心竟灑了手中的酒,羞赧地吐了吐舌頭,忙忙拿了錦帕去拂拭。蕭天見此也不好意思起來,轉過頭去飲酒。胡萬見此,偷偷撇了嘴笑,隻因為有秦玉山在此,不敢放肆玩笑。何顯生和秦玉山卻似乎並不在意,隻管讓著蕭天胡萬喝酒。幾人又飲了不久,那隨行的大夫專程過來提醒說蕭、胡二人身上有傷,不宜久坐,不宜多飲。秦玉山點頭讓幾人散去,各自休息。
秦欣顏別了父親出來,吩咐丫頭點上燈籠正要離去,卻見何顯生也別了父親,便住了腳步等候,何顯生笑道:“欣顏今日真是端莊大方,哥哥都快認不出來了!”秦欣顏帶著羞撅起嘴,撒嬌道:“三哥哥最討厭,何苦打趣我?是父親定要我這般,人家又能怎樣?”可是這話中比平日裏更帶著些小女兒的嬌羞,何顯生看在眼裏,喜在心頭,也不多說,隻談些閑話送小妹回帳中不提。
夏夜,夜色如水,山中一片寂靜,可是,卻也總有些許聲音若隱若現,比如那蕭、胡二人的帳中。胡萬正滿臉詭異地嬉笑,眼神更是耐人尋味,直看的蕭天脊背發涼,詫異道:“我臉上卻有什麼不對?”
胡萬長歎一聲,搖頭道:“唉!你說這人生的美醜,不過是副皮囊,為何我就是人人嫌棄,難道我不是響當當的漢子?不是坦蕩蕩的兒郎?你也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憑什麼那些姑娘都另眼相看?那雲影樓的若塵仙子還道是感謝你相贈曲名,親自奉茶。這秦小姐又是為何,才見麵那一顆心好似竟拴在你的身上,給你倒杯酒都魂不守舍?”
蕭天聽罷,正色道:“二哥不要如此戲弄兄弟,義父、義兄當我們是一家骨肉,造化丹都輕易舍得,我們怎好在這裏拿人家小姐玩笑?秦小姐年歲還小,我們這些做哥哥的不要辱人清名。”
胡萬聽蕭天如此說,不禁麵色訕訕,仍強說道:“我卻不曾玩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倒不曾覺得?”
蕭天紅了臉,怒道:“哥哥不要再說,我是真心想要多個妹妹,你若再這樣胡纏,我可不再當你是哥哥!”
胡萬見他如此,趕緊賠笑道:“不說就是,不說就是,今日得那造化丹,才正是胡萬天大的造化!此時月色正好,當準備開始煉化。”
蕭天聽聞,也斂了心神,二人打了水,草草沐浴,又焚上凝神香,盤膝而坐,開始練功。不多時,隻見胡萬麵色發紅,身上、頭上白煙嫋嫋,那蕭天竟然麵色如常,又過一炷香時間,才有了胡萬剛才的反映。
原來這造化丹服下,直接催動人打通筋脈,沸騰氣血。一般人內功渾厚、年紀輕更容易催動藥力,可又有一說,說那人自小習武,根基穩健,卻不宜催動藥力。蕭天自小體質異於常人,用教習師傅的話來說,那是天賦異稟,習武奇才!又兼將門出身,父親從小就開始讓他練些基本功夫,所以藥力催動起來,竟不如胡萬來得快,隻是收到的好處卻更要高於胡萬。隻看那二人漸漸隱於白霧之中,最後不見身形。
星月西沉,東方發白,胡、萬二人的帳中煙霧減少,漸漸清晰,胡萬先收盡身邊最後一縷白霧,收起練功的姿勢,伸伸脖子起身,看見蕭天卻還在修煉,不禁有些豔羨,這煉化的時間越久,這丹藥得益卻是越多,蕭天年紀尚小,竟有這般際遇,怎能不然人羨慕?
胡萬走出帳子,四周眾人已經開始忙忙碌碌。帳外,秦玉山竟安排了四名高手四下守候著,見到胡萬,先拱手道賀:“恭喜胡師弟內功精進!”看這意思,是知道蕭、胡二人得了造化丹趁著月圓煉化,專程在帳外護法。
胡萬也拱手回禮,連聲道:“多謝幾位護法,兄弟謝過了!”
四人中有個為首的笑道:“胡師弟叫門主一聲義父,我等以後還要多仰仗師弟!”
胡萬嬉笑道:“好說,好說。”
他麵上雖說謙謹,心中不無得意,信步走去,果然見到眾人態度不同往日,有些身份的都上前攀交,身份略低微一些的,都恭恭敬敬行禮。正是:三十二載空過,落魄無人問津,一朝上蒼多看顧,搖身撇下輕賤。眾星捧月光華露,梁上碩鼠也招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