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欣顏也慘白了一張小臉,輕聲道:“是欣顏任性,讓兩位哥哥受累了。”她平日裏在青陽門跋扈慣了,在蕭、二人眼前雖說收斂,卻總流露出清高的氣質,再沒有像今日這樣意識到自己闖下禍端,又是後怕,又是羞愧的,那一分楚楚可憐的模樣倒是看癡了兩位哥哥。
蕭天反而局促不安起來,柔聲勸著:“妹妹下次小心就好,我也是怕你陷入尷尬境地,沒什麼,沒事。”胡萬在一旁也隻好撓頭無語。
秦欣顏見他們二人這樣,心中卻蕩漾著一道漣漪,含羞道:“那今日起欣顏就跟著兩位哥哥好不好,我保證不給你們惹事了。”
看著她那嬌嬌悄悄的模樣,還有那沒緩過來的臉色,蕭天哂笑:“我還真不忍心回絕你的要求。”
再上路,這一行已經是九人,途中除了食宿,沒有誰要求休息。秦欣顏跟著長途跋涉,竟然也咬牙堅持,那一副堅定好強的模樣,讓蕭天、胡萬暗自歎服。
這一路辛苦還在其次,隻歎天氣漸冷。農曆十一月初,已經是大雪節氣,這一日幾位剛要啟程,就覺得天氣陰沉,胡萬道:“隻怕途中下雪,馬蹄兒打滑,倒不好走。”蕭天笑道:“不妨,真能下來,我們早一點尋客棧歇下就是了。”
九個人都厚厚地穿好棉襖,披上皮毛大氅,倒也不太畏懼嚴寒,可那朔風吹來,誰也不想說話,胡萬皺眉道:“我們何必受這苦楚,雇輛馬車架上才是正經。”李星和陳霄見說,也十分喜悅,忙領了差事,不大會兒就雇了兩輛馬車,可胡萬又嫌人家的馬匹不好,談妥了價錢卻讓那車夫將自己的馬兒架上,多餘的幾匹就鬆鬆拴在車後麵。
蕭、胡二人帶著秦欣顏上了前一輛馬車,李星等人卻上了後麵一輛,那車夫都是好把式,穩當當出了城去。雖說駕車不比騎馬的速度,但是的的確確暖和了不少,行不多久,果然下起雪來。秦欣顏掀了簾子去看,先時雪花還小,不多時就已經紛紛揚揚,鋪天蓋地起來,正是:簾外雪飄,落入道旁悄然消。仿佛亂花迷醉眼,茫茫,玉樹瓊枝初妝。長路寂寞人欲倦,迢迢,新趣添些精神。
茫茫大地紅妝俏,綠蟻新釀暖笑顏。
看著那空中紛紛揚揚的大雪,秦欣顏勾起了興致,將一雙芊芊素手,接著雪花,讓蕭天和胡萬觀看。新鮮了一會兒,又忽然唱起一支小曲兒來:紛紛揚,紛紛揚,玉宇瓊樓留不住,偏向人間看。晶瑩瑩,晶瑩瑩,玉骨冰肌水為魂,誰能嗬護了?今朝來,明朝去,無需歎惋;莫相惜、且忘卻,不求人知。無需歎惋,不求相知。
這樣的天氣雖說惱人,不適合趕路,可是那漫天繾卷的飛雪,秦欣顏那嬌俏的,似乎煥發著無限光彩的麵容,還有那清新、動聽的小曲,都讓這寂寞的旅途,添了一些夢幻般的美好。蕭、胡二人都含了笑看著眼前美人如玉,聽著那撥動心弦的清唱,感受著那淡淡的愉悅和滿足,隻盼望能一路這樣子走下去,永不停歇。
雪越下越大,路也越來越泥濘,天氣寒冷,這官道上的人來來往往也有許多,馬蹄兒踏碎了滿地的瓊瓊白玉,寒冷的天氣又把這些凝結成冰,到了半下午的時候,道路上已經是十分泥濘,那馬兒都被車夫包起了四蹄,卻仍需要小心翼翼的走,不似先前那樣可以揚鞭奔跑了。因為天氣陰沉,四下裏早已經暗沉沉看不多遠,車夫的話本來就不多,這一晌兒更不多言,隻是用心駕著馬車。
秦欣顏有一些氣悶,忽然探出身來跳了下去,在這皚皚白雪中跑著、跳著、笑著。蕭、胡二人忙忙跟了下來,卻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如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動彈不得,言語不得,甚至思考不得。隻見:四下裏白茫茫一片,在暮色下顯得那樣寧靜,路兩旁的玉樹瓊花美得有一些不太真實,讓人感到似乎不小心穿越到了天宇。不遠處,秦欣顏披了大紅色的鶴氅,盤著個飛鳳髻,白玉華勝,金簪步搖,更襯著她一束青絲如墨,她歡欣地笑著,笑聲那樣清亮,如珠玉紛飛濺落,灑落了整片天地,於是周圍的寧靜忽然變得靈動起來。
蕭天和胡萬的眼前早就模糊了萬物,隻留下那一道倩影,心早已經融化,忘記了寒冷,反而燃起一簇洶湧的火焰,燃燒,在漫天遍野的白雪中燃燒。秦欣顏回過頭來,臉上還留著剛才那一抹笑靨,如微風吹過乍起的波瀾,別樣動人心魄,她看著蕭天、胡萬一副癡狂的模樣,收斂了笑顏,疑惑道:“哥哥,怎麼了?”
蕭天尷尬笑道:“你怎麼忽然跳下馬車,不嫌冷麼?”
秦欣顏吐了吐舌頭,歪著頭道:“這馬車還沒有我走得快,我坐不動了,想下來跑一跑,你們看這雪多美啊!”
她說罷,捧起一捧雪,歡喜得握起,仔細地看了看,嗅了嗅,還嚐了嚐,那白皙的臉龐因為興奮,透出一絲淡淡的紅暈,在這白雪映襯下,宛如霞光一樣美麗。忽然,秦欣顏把那個雪球兒衝著胡萬砸了過來,胡萬正在愣神,不防著被砸了滿臉的雪,驚得一個機靈,見到秦欣顏這般興致,也喜悅起來,也團了雪球去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