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青欲天寒(1 / 2)

["秦玉山勉強搖了搖頭,道:“原來你也早就知道我的來處,竟然隱忍至今,倒是難得。可惜你不會讓青陽門風光,你當年為了逃命,至恩師於不顧;今日為了報複,更是將我門至於萬劫不複的境地,你不配門主之位。師傅當年的選擇其實沒什麼錯,至少,至少我秦玉山將來便是再歸順朝廷,也不會這樣看著兄弟慘死。”

“哈哈。”齊遠平幾乎要大笑失聲,他嘲弄地望著秦玉山,“恩師,恩師就是被你的親子何顯生下毒,才會整日裏痛苦不堪。哈哈,是你的好兒子啊!戚坤糊塗,才會引狼入室,才會把你這匹為朝廷效忠的豺狼領到青陽門,落得今日的下場。”

秦玉山難過道:“師傅受苦了,快去給他解藥,我會,會將我門的傳位青陽印交給你。”

“青陽印?”齊遠平失笑,“那東西你死後我自然能找到。師傅卻再也不會受苦,我雖然沒有解藥,但是索性送他往西方極樂去了,一了百了不是幹淨?”

再沒有什麼消息能讓秦玉山如此震撼,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緊緊握住了雙拳。當年父母死後,隻有戚坤對待他一直嗬護備至,他接手青陽門之後,因為心懷鬼胎,所以嚐試疏遠恩師。戚坤大概是感到了什麼,整日裏閉關不出,隻說是練功。秦玉山知道,恩師是在給他空間,讓他能夠真正掌控青陽門,成為說一不二的門派之主。戚坤重義,沒有忘記秦玉山的救命之恩,所以他選擇了信任。秦玉山卻未能當得起這份信任,他竭力冷落戚坤,似乎不願麵對良心的譴責,也是希望韓國公等人放過戚坤,不看在眼中的,才會放過吧。可惜誰能料到,最終秦玉山還是辜負了戚坤,戚坤等於是死在何顯生的手上,秦玉山何嚐沒有沾染上鮮血啊。他淒然一笑,小聲道:“師傅,不肖徒該如何去見你啊!”

看著秦玉山痛苦萬分的死去,齊遠平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失聲痛哭起來,沒錯,是真的傷心。假如當年不是一念之差,自己早就登上門主之位多年,又何必隱忍,何必怨恨,何必手刃了戚坤,又何必同他人一起將青陽門葬送到這步田地。

巍山上,梅如雨還在不知疲憊的殺戮,多年各種聖藥滋養,讓她的內力較之常人,更加持久非常。她已經殺紅了雙眼,麻木地揮舞著長劍,所到之處,血霧血雨紛飛四濺,她的一襲白衫上早就綻放出無數朵奪目炫麗的血色梅花。

青陽門眾人也在抵死相抗,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了退路,不能廝殺,便會被人屠戮。今年注定是青陽門的大劫,從對上吞雲殿開始,眾人就感到了不安的氣息,每一日都有兄弟慘死,每一日都活得都如芒在背,膽戰心驚。反正最近也沒有一天好日子,長久以來的壓抑在此時終於可以爆發,倒也算是痛快淋漓。

妖獸門的眾人和他們聚集的烏合之眾,終於全部倒在了血泊裏。圍攻之人上了巍山,其實本來就不會生還,秦玉山早準備了無數的陷阱還有無數的火藥,哪怕同歸於盡,也要滅了虎丘,滅掉妖獸門,讓本門數百年來的大敵葬身於此。也許在秦玉山算計妖獸門的那一刻,是真將自己當成了青陽門的一員了吧,他自己也許都未曾意識到當時的狠絕有幾分是出自多年來對戚坤的歉疚。

這場慘烈戰鬥,讓青陽門幾乎滅門,剩下的二百餘名弟子跪在梅如雨身前齊聲呐喊:“盟主威武,謝盟主維護我門。”

梅如雨冷聲道:“你們現在的狀況已經很難立足在襄州,收拾了,離開巍山,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休養生息吧。”

剩餘門眾互相望著,群龍無首,不知怎麼行動。齊遠平抱著秦玉山,用哭啞的嗓子道:“盟主,請您為青陽門主持大局啊。”

梅如雨皺起眉頭,沉吟道:“如今何顯生不在襄州,你就先主持大局,若是願意留在襄州,就如我適才所講,躲避起來。如今青陽門所剩還有二百餘眾,抵得上一個小門派了,若是何執事平安歸來,略略整頓,還能回複以往風光。若是爾等願意得到紫玉門的庇護,卻需要跋山涉水分頭前往埠州,你自己決定吧。”

齊遠平痛哭道:“吾等願在襄州分頭隱匿,等候少門主。”

看他堅持,梅如雨也不勉強,回頭向紫陌和紅香道:“咱們護送他們一程吧。”

雖然青陽門眾子弟一個個傷勢甚重,大家卻也不願在這危險之地久留,匆匆支撐著收拾了簡單的行囊,分批四散往深山中走去。山中有的是山洞,這炎炎夏季,有溪流、野果和小獸便能夠生存。武林中人,不畏懼山中的豺狼虎豹,更加畏懼的卻是有人處難防難躲的明槍暗箭。

深山中,青陽門子弟已經基本安頓下來,傷勢重的開始上藥或者運功療傷,傷勢輕些的已經開始砍柴伐木,收拾住處和夥食了。

梅如雨和齊遠平告辭之後,三人卻回到巍山尋了各自的馬匹,往襄州定杭城去了。她們找了客棧歇下,紫陌顧不上渾身的酸軟和疲憊,吩咐著小二準備熱水。直到滾燙的熱水灌滿了五六個浴桶,屋子裏煙霧嫋嫋,她才罷休,關閉了屋門,對梅如雨道:“姑娘,你開始吧。”這話音竟然顫抖著,似乎已經是嗚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