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故作堅強(1 / 2)

["“我知道,他恨我,一直,恨我。”顧亦詞哭了,以從沒有過的悲傷絕望的眼淚承擔著內心深處的後悔。

顧涼書抬頭看她,忽然覺得很可悲:“家主之位,真的這麼重要麼?”

蒼老的麵容滿是淒然,“你始終不懂,生在顧家,本身就是一種劫難,與其痛苦一生而什麼都得不到,倒不如去奮力一搏。”

“隻可惜,到最後還是什麼也得不到。”顧涼書轉身,從容的離開。

辰昕夕的葬禮,沒有邀請太多的人。天氣晴好,似乎是個應該高興的日子。顧恩廷不動聲色的走到顧涼書身後,高大的身影將她孱弱的身軀淹沒。

“你教我,記著痛,是為了減少受傷。為什麼那些痛苦我沒有一刻忘記過,卻仍感到受傷?”顧涼書喃喃的,好像自言自語。

“沒有人能夠避免受傷,再強大的人,即使是他,即使是我,何況你。”

顧涼書轉過身,哭笑不得的看著他,濕潤的眼底有些泛紅,臉上還是那樣柔和,像極了她十六歲的樣子,明明痛的幾乎活不下去了,卻假裝什麼事都沒有,隻為了欺騙自己,故作堅強。

“你狠他們麼?”顧涼書眼睛紅紅的,卻再沒掉過一滴眼淚。

顧恩廷邁了一步站到她身側,頷首望著辰昕夕的墓碑,海水般湛藍的眼眸中什麼都沒有,平靜的臉上隻剩一層空空的落寞,許久低聲道:“他們?顧旻皓還是顧亦詞的母親?”

顧涼書沒有說下去,她已經知道答案了。縱然顧亦詞的母親派人去殺他們母子,可是顧恩廷心中唯一恨的,隻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顧旻皓。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跟我回去還是留下?”待到顧涼書走出幾步,顧恩廷才側身開口。

顧涼書停住,用從未有過的堅定目光炯炯的看向山下,平和道:“我自己的感情,和任何人無關。人生在世總要為自己活著,而他要做的,也總該有人完成。”

顧恩廷看著漸漸遠去的堅挺背影,嘲諷的揚了揚嘴角。總要在失去後成長,這便是顧家人的宿命麼?對於顧涼書來說,這才是她的黑暗道路的真正開始。

天邊翻滾著的烏雲快要將這座城市吞沒,如同鋪天蓋地的濃墨翻江倒海而來,層層盡染。

顧家雷厲風行的處事方式再一次體現得淋漓盡致。辰昕夕的葬禮剛一結束,各方勢力便達成共識,召開了一次沒有召集的集體會議。

當年顧旻皓離世的時候他們也沒有這麼放肆,可見沒有了辰昕夕,顧亦詞就是再有手段,也不過是個紙老虎。女人在權利方麵要比男人難獲得的多,也難守的多。而原本在顧家人眼中就沒什麼地位的顧涼書隨著辰昕夕的死,也基本宣告了使命的結束,沒有人將她放在眼裏。

“當家,北美的分支產業雖有蕭家暫時撐著,可怎麼說那也是顧家的財產,昕少爺和蕭當家關係再好,也不能把顧家的財產交到外人手中,應該盡快派可靠的人來接手。”

“不錯,昕少爺的死訊現下恐怕早已經傳到世界各地的敵對方手耳中,說不定他們已經部署好爭奪計劃,不盡快決斷怕是來不及。”

“當家的放心,長老們那裏自然不成問題,交接儀式和程序文件可以緩辦,眼下派遣人手分調主管才是最要緊的。”

顧涼書冷眼掃過這些醜陋又急切的麵孔,縱然她不喜歡顧亦詞,可是這樣對待一個剛剛經曆喪子之痛的母親,他們也做得出來,看來天下往來的確不過那兩個字——名、利。

這場會議顧恩廷沒有出席,顧昭潯也自然沒有參加。今時不同往日,關於顧家的一切明麵上的生意,顧恩廷是從不過問的,這是不成文的規矩,他的職責是守護那些地下暗淡無光的顧家真正的基柱。所以作為他副手的顧昭潯自然不方便到場。

各分支的代表你一句我一句爭吵個不休,不過是為了壯大己方連帶的勢力。顧亦詞表情僵硬,精致的妝容掩蓋不了眉宇間的疲憊之色,落在桌子下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壓製著煎熬折磨的切膚之痛。

“夢鑾,你看著辦吧,我累了。”話音落下,席間終於安靜。顧亦詞緩緩的撐著桌子站起來,在眾人的目光中險些倒下去,顧涼書借勢扶著她一同向外走,離開這個硝煙滾滾的是非之地。

臥室裏,顧亦詞倒在了沙發上,扶額看著書架前的顧涼書,“怕了?”

打量了整個房間,簡單的布置倒不想顧亦詞平日的風格,不過大氣的擺設倒是很符合主人的氣質。

“你我都早知道會有這一天,有什麼好怕的。”試衣鏡裏蒼白的麵容慘淡,顧涼書木然的回答。

“你果真涼薄啊,阿涼。”顧亦詞勉強扯了個苦笑,歎聲道。

“比起您的狠心,我不過是滄海一粟。”徐徐的說出諷刺的話語,顧涼書微微仰頭,臉上掛著慘淡的笑。

顧亦詞被她堵得無從反駁,唇邊的苦笑跟著慢慢消失,閉上眼睛低聲道:“是我的錯,若非我為了自己的地位讓他走上這條路,也許不會是這種結局。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