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的消毒水味濃重的幾乎不能讓人呼吸。
病床前,楊陌正在專心致誌地削一個蘋果,表情嚴肅,好像在做一件非常不得了的大事。
韓藝采卻是不想領情,她的腿嚴重性骨折,都是她母親親手所賜。
她轉過身子,繼續睡。
楊陌把蘋果遞給她,她也任性地沒有去接,心裏抵觸,身體上自然也就立竿見影地抗拒。
“把這個吃了,醫生說,你要多吃水果。”楊陌又恢複了她平日裏對待兒女的那種態度,隻是語氣裏還夾雜著一點生硬。
“我是不會吃的,反正你覺得我錯了,那就打死我好了。”
韓藝采一想到那把傘打在自己的腿上,心裏就泛起一層又一層的寒意,不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她都覺得受了委屈。
楊陌也不勉強她,將手指用紙巾一一擦幹淨,語氣冰冷:“你可以任性妄為,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到底哪裏不一樣?”韓藝采忍不住出聲質問。
沉默,好一陣的沉默。
就如同開啟一個很久遠的地庫一樣,有人希望打開,有人希望封存。
“我說過,遊雪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你不能去招惹她。可是你是怎麼做的,你竟然讓嚴家的人找了過去,你……”
楊陌頓了頓,她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最為關鍵的是,每當她提到遊雪時,總是情緒容易波動,火氣也會隨之而來。
而且沒有辦法控製,就像是一根導火索一樣,一點就著。
手指緊了緊,她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麼事情馬上就要發生一樣。
韓藝采眼裏堆滿了疑惑,那個遊雪難道除了催眠術還會別的?為何母親總是不願提及那個人?
“總之,你不可以見那個人。”
楊陌沒有進一步地解釋,隻是斬釘截鐵地下了命令。
關了門,走在住院部的走廊上,心情這才平靜了一些。
背後突然響起一個熟悉又刺骨的聲音。
“怎麼了,小陌,之前我躲你,現在輪到你躲我了,是嗎?”
楊陌頓時變了臉色,連骨頭都是僵硬的,轉過身,剛剛那個瘋子,此刻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正眯著眼睛看她,笑容冷冽,足以讓人在陽光裏顫抖。
她說:“我在眼裏好像成了惡魔,你是在怕我麼。”
韓家的女主人盯著她臉上的笑,不言也不語,她這樣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到底是為了什麼?
後退了好幾步,才站定。
楊陌望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呼吸變得急促,繼而升起了綿綿恨意。
盡管她們曾經是姐妹,但是現在,彼此眼神裏再也沒了當初的脈脈溫情。倒像是仇人,而且是那種恨不得對方立刻消失的仇人。
遊雪笑:“你可能不知道,當初就是在這裏,沈仲離開了這個世界,因為你嫁給了別人。”
“你說這些做什麼?”楊陌想要回避,但是對方不肯。
“為什麼不能說,”遊雪轉臉看向住院部的花園,那裏坐著的都是體弱多病的人們,“你忘了,可是我沒能忘。”
她將手環抱起來:“當初他被送來醫院的時候,渾身都是血,半邊臉都沒了,你說,他跳樓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值不值得?”
嘴唇已經被楊陌咬出了血腥味,目光也越來越冰涼。
“小陌,不要離開我,”遊雪笑容嫵媚,平緩的聲音猶如噬股的毒藥,一寸一寸地將人吞食,“臨死前,他一直重複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