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讓你看。”司洛抹一把臉上的雨水,一句將他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好好,姓司的,你厲害。你也別以為我就非你不行了怎麼似的,非要熱臉貼你冷屁股。從今往後我楚歌再要主動向你走一步,我就不是人!!”
他的咒罵聲還沒有落下,驚雷又伴著閃電哢嚓一聲,劈斬下來。真不是個好兆頭,他想著,司洛已經像個幽靈一樣晃著沒入了樓道裏。
車子在高速路上飛馳,風從車窗內湧進來,像潮汐帶著嗡嗡的沉悶的轟鳴。
穆冉腦海裏全是司洛雙手落在楚歌胸前的樣子,半嗔半惱。
曾幾何時,她還是他的司洛的時候,她生氣就那樣瞪著眼睛凝視著他,隻需他一個緊緊的擁抱,她便又歡喜起來。他們曾經那麼相愛,那麼相愛……
秦素說,不愛就別走進婚姻。可是他的愛人早已經轉身,沒了她和誰在一起不都一樣,何必在意?他悵然的笑。
這些年,他一直追,她一直躲,就像玩一場遊戲。他來了,她必定會走。直到有一天她決定轉身,他才悲哀的發覺自己還留在原地,無法挪開腳步。
突然大雨落下來,敲在車上,劈啪作響,風夾著碎雨砸在他的臉上,細碎而尖銳的疼。
那夜,司洛以為自己會痛哭,會失眠,會心疼致死。可是沒有。她照舊的洗澡、聽音樂,蜷縮在沙發裏發呆,然後在夜間十一點準時上床入眠。這段時間裏,她甚至一次都沒有想到過穆冉,一次都沒有……
大約真是太累了,心力俱疲沒有精力去想,去恨,去遺憾或者悲傷。也或者是真的老了,皮糙肉厚,百毒不侵,刀槍不入。
第二天早晨照常去參加職業經理人的培訓課程。很認真的仰著頭,目光卻定定的落在講師不斷嗡動的嘴唇上,似什麼都聽不見。
那嘴巴上下翻動,如同兩片色澤暗昧的臘腸。誰會和‘臘腸’接吻?
她想著,不由“咯”的笑出聲來,惹的坐在她旁邊的人轉頭看她。她卻茫然不知。
她記得穆冉的嘴唇顏色淺淡,削薄而線條棱起,咋一看像是工筆畫出來的樣子很硬朗。書上說這樣的人,感情內斂、自持、決絕。
她記得那時候,她總喜歡貓一樣窩在他的懷裏,用手指輕輕的在他唇瓣劃動,他先是不動聲色的看她,而後突然將她拉過來,說“怎麼,就這麼喜歡我?”
她就咯咯的笑個不止。
他一低頭,唇瓣落下來,是幹裂的煙草味道。
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下來,越想忍,眼淚越是凶猛。肩頭隨著輕輕抖動起來,心底揪痛,讓她不由俯下身去。
那麼多記憶拚命的想丟棄,想忘記,可它卻賴在那裏怎麼都不肯走。
坐在她旁邊的人不住扭頭看她,又在紙上匆匆寫了什麼,遞給她。司洛看到一句:你好嗎?
她回頭,努力的衝那人擠出一個笑來。然後轉身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