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隻要司洛出現,他便被輕易打落凡塵的狼狽可憐。

突然他衣兜裏的電話叮咚一聲響。

她愣一下,目光向著洗浴間匆匆掃一眼,起身拿出他的電話,慌張翻閱。

短信,是司洛的。

說:穆冉,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那個孕檢的單子是我一個朋友的,因為一些原因用了我的名字。不論你相信不相信……你那樣難過我很心疼。也不願自己在你心裏是那麼不堪的樣子……

杜蘭靜靜的看著這個短信,很久。兀的扯出一個笑,抬手,輕輕摁下幾個字:誰的孩子和我有什麼關係?

猶豫一下,摁了發送鍵。

果然,靜寂了,在沒有短信過來。聽見洗浴間的水聲停下來,她又匆匆刪除了短信記錄,將手機放進了他的衣兜。

她俯下身在心底審視自己,真的,瞧不起這樣不夠磊落的自己。

從洗浴間出來,穆冉已恢複常態的平靜自如,走過來,如常的俯身在她麵頰上吻一下,說“你起來吃點東西吧,我先走了。”

轉身走,門隨之哐當一聲響。

夜,司洛一個人俯身在陽台上,怔怔的看著“和我有什麼關係?”這麼簡單的幾個字,突兀的笑了。低垂著頭,蜷縮著身體,蹲在地上輕輕的來回搖晃著。

心是鈍鈍的疼,像是一把不夠鋒利的鋼鋸在心上,來來回回的磨。

她想對著夜空大聲的尖叫幾聲,想將心裏的這些壓抑的情緒拋出去,可是張開嘴巴,卻始終沒有出聲。因為知道城市太逼匝,每個人的情緒需要好好收斂,才不至於影響了別人的生活。

想念安夏,特別想。就像在外麵受了委屈的孩子,想起母親一樣的委屈和急迫。撥她的電話,卻依舊是嘟嘟不斷的忙音。

翻著電話號碼,想找個人聽自己說說話,翻過一圈,手指停下來,望著那串號碼,卻始終沒有勇氣撥出去。

這兩年來,許是真的太過習慣了楚歌的存在。習慣了他無條件的給予幫助和關切。總是在最難過的時候,最不堪的時候想到他。

司洛又笑一下。收起了電話。

臥室裏傳來angel輾轉歎息的聲音,司洛仰頭對著夜空深深呼吸了兩口,轉身回到了床上,命令自己睡覺。因為知道,既是今天難過的要死,明天還是依舊要上班,依舊要姿態萬千,微笑著和別人說你好,依舊要為自己的衣食奔波,拚殺。

真實的生活裏,愛情從來都是飽暖之外的奢侈。浪漫需要條件。

心再死一回,大約就不會再次生出這樣卑微可憐的期待。她想。

Angel 第二天的手術很快就結束了,司洛扶著她的胳膊,發覺她的身體在唰唰的抖,整個人似被抽取了筋骨般的癱軟,之前的容光煥發,此刻隻覺得枯槁。

額上,脖子上不斷冒出細密的汗,頭發一縷一縷貼合在失去光澤的麵頰上。手指緊緊的扣在司洛的胳膊上,似乎隻要一鬆手,隨時都會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