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欠著先欠著,又不是不給,不是現在手頭沒了嗎。明天給,明天一定給你們。開牌開牌……”趙鳳儀臉上貼著笑,伸手去翻牌,被坐在旁邊的禿頂兒男人一把拍開來。

“沒錢就滾蛋!還在這裏坐著占地兒。”

“你他媽的跟誰說話呢?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這是老娘的地方,要滾蛋,也是你滾!”趙鳳儀也紅了眼,跳起來,雙手叉腰叫囂著。

“你給老子再說一遍。”禿頂男人也跳起來。一雙熬夜賭博紅腫了的雙眼突出,瞪視著她。

“算了算了,沒意思,輸了錢不給,玩個屁呀,走了走了。”有人在旁邊勸說著,一堆人推推搡搡,罵罵咧咧的出了門。

趙鳳儀才像是被推倒了的半截殘桓斷壁,昏然跌在地上。雙眼癡癡呆呆的樣子……

冬冬看見屋門開著,穿著睡衣睡褲就跑了出去。

“走跟媽媽出去,出去了有好東西吃。”每次出門,媽媽都這樣跟他說。媽媽也一定餓了,才爬到地上去了。我要給媽媽找好東西吃。

他傻嗬嗬的笑著下樓,臉上和手上是抓著吃炸醬麵留下的褐色油汙,抹的跟個花貓似的。

冬天,那麼冷,哈氣成冰。他光著腳癡頭呆腦的走在水泥地上。有老太太自他身邊走過,看到他皺眉叫“孩子,你的衣服呢,鞋子呢?”見他不理不睬,目光呆呆望著前方,才知道,這是個傻子,不知道怎麼回事跑出家門來。

好心的老太太上前拽他一把,“來奶奶送你回家。”想要把他送到附近的派出所,好讓他家人及時找到。

“媽媽要吃好吃的。媽媽要吃好吃的。”他大叫著,滿眼驚慌,自老太太的手下抽身出來轉身就跑。

老太太趔趄一下,差點跌倒,唏噓著搖頭。

昏睡,一天一夜。隔天起身,趙鳳儀才發覺兒子冬冬不見了,屋門半閉著。風湧進屋子裏來,她打個哆嗦。

她的傻兒子不見了,她一直覺得是個累贅的傻兒子不見了。她坐在地上,怔怔的發呆。兒子不見了,那個看她哭會小心幫她擦拭眼淚的兒子不見了。那個睡著了,大大的腦袋使勁兒往她懷裏哄的兒子不見了。那個傻嗬嗬笑著,吐字不清的叫她媽媽的兒子不見了。

瘋了般的衝出門去……

找到冬冬的時候,她都不敢相信,這個渾身是傷的小身體就是自己的兒子。腳板凍傷,劃傷血痕汙跡,變成厚厚的一層黑褐色黏在雙腳上。

臉上不知哪裏來的擦傷,血跡幹了,凝結在臉頰上。嘴唇凍的青紫,麵色雪白,似乎連睫毛的顏色都變的淺淡了。微弱的忽閃著。

“孩子很危險需要及時搶救,您快去辦手續,先給醫院交五萬塊錢的押金。”醫生說。

“五萬?!!押金?!!”趙鳳儀驚叫起來。渾身上下的搜,搜出來玩牌時,藏在腰裏的幾張皺巴巴的紙幣。又倉皇在自己身上找,“這個,這個手表是個名牌,值點錢的,還有這個戒指……”她一邊從自己身上往下退著這些東西,一邊急忙往醫生手上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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