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暢音園又程玉樓開始唱戲幾乎每日都是滿座,這些人裏有些是好奇那個為父申冤,得到皇上欽封的程玉樓是什麼人,但大部分卻都是程玉樓的戲迷,他的暢音園開戲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裏,他就已經在帝都有了一批戲迷。這都是因為他扮相俊,唱腔好,身段舞得也漂亮,用喜歡聽他唱戲的人的話說,就是聽他唱戲簡直是視覺和聽覺的雙重享受。
隻見程玉樓正唱道,“呀呀呀,傾刻間晉國喧如吼,鬧嚷嚷亂煞了公與侯,鬧嚷嚷亂煞了公與侯。一霎時鐵壁銅監成塵垢,一霎時金銀玉石都付橫流。一霎時廣寒宮變作淒涼周,一霎時五方六界四海光收。天崩地裂鬼笑神愁,似斜陽朱殷血透。眼見得人間灰燼,好教那宮廷作了荒丘。”
莫瑜歪靠在椅背上,拍著麵前的桌子笑,好一個一霎時鐵壁銅監成塵垢,好一個一霎時金銀玉石都付橫流,好一個一霎時廣寒宮變作淒涼周。
如今的裕王府可不就是這般光景麼,從前莫瑾養的那此清客謀士害怕會受到涉及,全都做鳥獸散,有那黑心肝的還趁機投靠了莫煜的人幫著指證莫瑾。而那些朝廷派來查操王府的人,也不知道趁機從中撈了多少油水,還有那些家仆們,個個趁亂盜竊,卷了財物逃跑。
他雖然都知道,也看在眼裏,可是卻沒有心思去管,眼看著整裕王府亂成一團,走的走,散的散,下獄的下獄,流放的流放,豈不是廣寒宮變作淒涼周?
其實當初他趕回帝都是想向莫涯求情的,可是程玉樓卻比他更快,在他求情之前就去告了禦狀,將事情公諸於眾,那時他就知道就算他求情也無用了。莫涯是帝王,他想要撐起整個朝綱就要做到公正嚴明,裕王謀害人命,裕王世子莫瑾貪贓枉法,而且數額巨大,如今能留他們一命,僅僅是判了個流徙已是法外留情。看看那侯景,可是在婁知府的墳前被淩遲處死了,一千三百六十五刀,該是何般滋味。
莫瑜知道他不該不滿足,他不該不甘心,可是他的家,那個曾經四揚四海,威祟望重的裕王府就這樣敗了,從此蒙上再也洗刷不掉的汙點。這是他最敬愛的祖父一手建立起來的威望啊,卻是毀在了他們這些不肖子孫的手上。而他僅有的兩個親人,如今都被關在獄中,等待著擇日發配西北,想要回來,除非是遇上大赦天下。隻是西北苦寒,裕王和莫瑾兩個人體質都極差,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大赦天下的那一天。
他又猛往嘴裏灌了一杯酒,卻是一下被嗆住,一口酒水就噴到了一個剛從他麵前經過的男子的月白色錦袍上。
那人頓時大叫起來,“你搞什麼鬼!你知道我這袍子多少錢麼!”
莫瑜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看著那個男子,男子憤怒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卻是突然笑起來,語含諷刺道,“喲,我當是誰,這不是驃騎將軍麼。哦,不對,現在該稱你作裕王了。誰讓你父親和你大哥犯了事被關進了牢裏,還被奪了爵,結果反讓你繼承了爵位,你可真是撿了大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