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德四十四年一月二十日在大雍的史書上留下了濃妝豔抹的一筆,韓昭氏於涇陽發動叛為禁軍所平叛,韓昭王被穆氏門閥的當家人穆賀親手斬殺,頭顱高懸於涇陽城頭,韓昭嘉蓉被削去妃位降級為嬪,母族的叛亂也直接導致作為儲君不二候選人的趙顯一夕之間被徹底打回原形,再也無法與六皇子趙稹抗衡。
“姑娘……”
堯韜進來的瞧見朝顏正將信箋往火盆裏扔,朝顏抬起頭來,立刻招呼著堯韜坐下,“這場雪比前幾日的要猛的多!
“是啊是啊!”
堯韜將凍僵的手攤在火上烤了烤,正準備開口稟告雪災情況,而燒完密函的姑娘卻已經回到案桌前,翻閱批示起蒼梧那邊傳過來的文書。
“姑娘可真是閑不住!”
忍不住的感歎一句,堯韜不好意思的從燒得通紅的火盆旁站起來,朝顏擱下手裏的筆,輕聲吩咐道:“一路風雪,你且坐著回稟!”
“謝……姑娘!”堯韜拘謹的向她行禮,然後有些為難的坐下,“雪災波及了數十座村子,再加上昨夜的這場暴雪,救援工作更是進展的異常緩慢,不到十天半月夏侯謹怕是無法回京複命!”
朝顏一邊看折子,一邊繼續追問道:“你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穆賀的軍隊和之前派去平亂的禁軍都留在了涇陽穩定大局,夏侯謹奉旨賑災更是帶走了飛虎營將近一半的兵力,公子剛剛接到軍政堂的指令,由右衛軍負責除夕夜皇城的安全防衛!”
“越是關鍵時刻越是不能掉以輕心,幾大門閥那裏要盯緊一些,尤其是……夏侯府……”
朝顏合上折子,謹慎的叮囑,麵前的堯韜沉沉的應了聲,然後轉身鑽入風雪中。
計劃進行的很順利,就連老天也很配合的暗地幫了他們一把,一場雪災極大的分散了雍宮的注意力,並且將她的死對頭送出了皇城,可是她卻很難說服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夢寐以求的願望,一旦變得觸手可及,反倒會讓人覺得不真實!
“姑娘,沐王爺他……”
秦昊突然安靜下來,瞥見朝顏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一時之間也不敢多言。
“我再去勸勸他吧!”
從桌案前站起來,朝顏深呼吸跟隨秦昊來到位於前院的沐王爺沐庭飛的書房,書房外麵一個走得搖搖晃晃的孩子正望著他們咯吱的大笑,不滿兩歲歲的孩提笑容天真無邪,心頭一軟朝顏蹲下身子,伸手撫摸著孩子的水嫩臉蛋,然後將孩子抱進書房。
“沐王爺,你瞧他多可愛!”
“姑娘,這……”沐庭飛望著朝顏懷裏抱著的孩子,眼底多有不忍,猶豫過後卻還是對著雙眼紅腫的妻子嗬斥一句,“還不趕緊把毅兒抱下去!”
“姑娘,將孩子交給妾身吧!”
沐庭飛的妻子委屈地走上前來,他們顯然是在走還是不走的問題上發生了分歧,朝顏無奈隻能將孩子交還給母親,卻不承想她抱著孩子跪在麵前。
“妾身還有毅兒決意與王爺共進退,還望姑娘成全!”
沐庭飛眼眶通紅,小心翼翼的攙扶起這位入府五年任勞任怨卻始終沒有名分的妻子,伸手摸著惶然不知大亂將至的三歲幼子,一股炙熱滾燙的情緒讓他不得不做出這樣艱難的決定。
“還望姑娘成全我們沐家的一片忠心,當年的我在蒼梧向大雍投誠,無論如何都是貪生怕死的不義之舉,而現在我不願這樣活下去,我要讓世人知道我要讓大雍宮知道,這麼多年來蒼梧軍一直在,景王的精神一直在……”
沐庭飛抱拳深深朝她一拜,然後扶著妻子走出了書房。
“可是沐王爺……”
朝顏追出門外,卻又停下了腳步,隻覺得心底有些說不出的難過,沐庭飛這是已經下定了決心,沐王府想要在這場禍亂中全身而退的確不大可能,可是她始終不明白沐王夜為什麼執意不肯讓妻兒先行撤回蒼梧,而是跟著他在沐王府等待危險一步步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