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務營的校武堂裏耶律祁坐在木椅上,雙腿懶散地搭在桌子上,手中端著杯酒,正饒有興致的觀賞著高台上的兩名士兵的摔跤比賽,朝顏摘下鬥笠進來的時候,精彩絕倫的比賽立刻停下來,堂中湊熱鬧的士兵恭敬的望一眼朝顏,然後識趣的撤出校武堂。
“阿顏姑娘登門造訪,我們校武堂可謂是蓬蓽生輝啊!”
阿諛奉承的話從耶律祁嘴裏輕輕吐出,詫異的注視著朝顏,耶律祁姿態未動,對於耶律祁這幅毫無軍紀的做派朝顏略顯不耐,長眉一軒,她徑直走到耶律祁麵前,伸手從耶律祁手中奪過酒杯毫不猶豫的就喝了下去。
“就不怕我下毒?”
想起上回在軍尉府的那場晚宴時的情形,耶律祁故意反詰一句,朝顏重重的將酒杯擱在桌上,不以為然的輕嘲道:“按照軍令現在應該不是喝酒的時候吧?”
“看來軍務營的軍令你要比我熟悉!”耶律祁一臉敬佩的拍拍手,然後將雙腳從桌上移開,明知故問的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今天來莫非有求於我?”
朝顏無奈的聳聳肩,在耶律祁身邊坐下,“昨夜巡防兵被害的消息你應該聽說了吧?”
“當然!”耶律祁眸底浮現一抹幽光,雙手抱在胸前,察覺到那雙迫人的眼睛正洞察著自己,耶律祁連忙矢口否定:“你可千萬別這樣看著我,如今我們可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顯然耶律祁誤以為她是在懷疑自己,所以極力撇清關係,冷冷的橫了耶律祁一眼,朝顏將鬥篷仍在桌上,麵色微有慍怒:“我應該沒你想象的那般愚蠢吧?”
“好吧,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得知自己曲解了朝顏眼神裏的意思,耶律祁隻得拱手賠禮道歉,頭一回見朝顏在他麵前使小性子,他突然有種看花眼的感覺,因為這個女人在她麵前一貫帶著那副精明狡詐的冷漠麵具。
“我記得你上回說過盤桓在嶺西的那群殺盜和你們耶律族......”
“千萬別將他們跟我們相提並論,畢竟我們比他們要......仁義許多!”聽到殺盜二字耶律冷不防的打斷朝顏的話。
“是嗎?”朝顏不以為然的瞥一眼耶律祁。
耶律祁翹起二郎腿,一臉的不屑模樣:“我們西戎發源於大雍北越和宋涼三國交界處的赫厘山,許多年前我們的部族子民曾在那片土地上開墾家園安居樂業,可國與國之間接連不斷的戰爭卻讓我們的家園淪為寸草不生的焦土,因此我們部族的首領帶著所有的子民遠走故土,弱肉強食的鐵血統治之下我們隻能通過戰爭的方式占領土地搶奪水源和糧食!”
“生存無可厚非,但以殘殺搶掠無辜百姓為代價,也絕非仁義之舉!”
家園的毀滅讓朝顏心底動容,然而與此同時她卻也對西戎族的濫殺無辜深表厭惡,畢竟西戎在四國罪行昭昭。
“我們西戎部族在穹洲大陸猶如過街老鼠,被四國視為濃瘡惡疤欲除之而後快,人總是容易被表麵的東西的所迷惑而看到隱藏在背後的真相,我們雖然末路窮途可卻也有自己的信奉的原則,我們占的無非是些荒無人煙的土地,搶得都是不義之財,殺的都是些貪官惡!”
耶律祁的聲音極為清冷,好似破冰而出的水,靜靜的流瀉,不帶一點情緒,“當然部族之中難免會出現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敗類,陽奉陰違暗地裏濫殺百姓肆意搶掠,自此西戎一族的惡行在四國傳開,麵對四國的斬盡殺絕,我們的族人隻能拿起武器全力作戰!”
“所以說那些沙盜是你們西戎族的一支!”朝顏平靜的注視著耶律祁,這一刻她仿佛才真正的看清他這位西戎族的少主。
“當日他們被逐出部落,以西戎之名在四國大肆作亂,最終來到了這遠離大雍帝都的嶺西為盜,並與當地的軍隊暗相勾結禍亂百姓,所以相比之下我是不是要高尚得許多?”
耶律祁笑容落落,朝顏看在眼底卻覺得格外難受,緩緩垂下雙眸,她低聲說道:“耶律祁以後蒼梧會是我們所有人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