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趕到虎丘關的時候已經是戌時,前行出發的倩兒已經在軍尉府的會客廳裏備好了晚膳,朝顏還有開口相邀,武子胥和燕驪就隨倩兒來到了會客廳,師叔此刻心急如焚卻沒有急於趕回大宛城可見這件事情對師叔而言非同小可,他勢必要刨根問底弄個水落石出方肯罷休。
朝顏進屋屏退侍奉左右的侍女,然後緩緩落座,將酒杯放在麵前依次斟上蒼梧之地的荇酒,雙手將酒杯送到師叔和燕驪麵前。
“阿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燕驪握住酒杯,在手中輕輕的轉動,清澈的眼波卻始終落於身側的男子身上,說不盡的溫柔舒和,仿若春風般試圖驅散武子胥心頭的重重陰霾。
“其實......”朝顏咬住下唇,迅速的組織這語言,試圖將大宛的這場內亂描述的更為委婉一些,思忖中她抬起頭索性如實相告,“事情是這樣的,李吉與行會的兩位門主發生分析,爭執中兩位門主便說了些不恰當的話......”
武子胥端起酒杯,喝悶酒般的仰首一飲而盡:“他們說了什麼?”
“他們說......”朝顏雙拳緊攥,話鋒陡然一轉,“其實他們說什麼並不重要,那些隻是喪失理智之下的氣話......”
“那你便將這些氣話說與我和阿驪聽聽如何?”
武子胥輕巧的截斷她的話,打破砂鍋問到底,朝顏知道師叔的性情,隻能硬著頭皮開口:“兩位門主聲稱崇熙行會理應和軍政院平起平坐,六大門主理應成為軍陣院的一員並且參與掌管蒼梧的軍隊,還說......若是沒有崇熙行會的扶持就沒有重鈺的今天!”
“是嗎?”
武子胥反問一句,伸手拿過朝顏麵前的酒壺,就要往麵前的空杯裏斟酒,卻被燕驪一把按住製止住他倒酒的動作,對著武子胥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些話被鄭戚所聽到,一時之間雙方動起手來,吉雖從中力勸也沒能製止住,鄭戚受了重傷,一個副將慘死,崇熙行會也失去了一位門主,再加上後來淆穀關的軍隊介入,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最終演變為一場內亂,我趕回大宛的時候已經......重鈺在收到消息後也趕回了大宛,至此這場內亂算是落下帷幕!”
“那麼是如何處置的?”
質疑聲如同驚雷在頭頂炸響,朝顏喝下一杯酒,喉嚨頓感焦灼,趁著酒勁兒她回答道:“鄭戚調往虎丘關擔任參隸,督軍之位由李吉取代,大宛城內的蒼梧兵由李吉和孟起共同掌管,杜威的軍隊返回淆穀關駐守!”
擰眉聽完這場不公的審判,作為崇熙行會創始人的武子胥突然低聲道:“你被軍政堂除名也是因為這場內亂吧!”
朝顏微微一愣,沒想到師叔會出此言,無奈的一笑,“或許吧......”
“擅離職守乃是軍中大忌!”
武子胥的說的是她實則暗指杜威的軍隊,朝顏知道不用細思,智計無雙堪稱神機子的師叔單是從她的話裏就已經看穿了所有不明的真相,杜威駐守淆穀關若沒有重鈺的授意絕對不會擅離職守推波助瀾卷入大宛的矛盾一中,無論是兩位門主的出言不遜還是鄭戚的衝動,一切不過是場意外,然而該來的終究會是來的,終於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師叔,對於這件事情......”朝顏起身對著武子胥躬身一拜,“這件事情的確是重鈺不對,我代重鈺向您和行會道歉!”
“阿顏,你坐下!”武子胥伸手示意朝顏坐下,在朝顏重新落座後他苦笑一聲,麵具遮擋下的雙眸如同燃盡的蠟燭逐漸的黯然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幽暗渾濁,“
如今的崇熙行會早已不是當年的崇熙行會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一切早已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原以為行會內部存在的分歧不過是一時的,我始終堅信隻要我們始終秉懷當年的信仰齊心協力便可以重拾當年的蒼梧盛景,可到現在我卻發現我錯了,一切不過是我的執念在作祟,時間在變人也在變,無論我如何努力崇熙行會也很難回到從前了,勾心鬥角爭名逐利拉幫結派置大局於不顧,這些我最痛恨的最鄙夷的肮髒隱晦的東西正在悄然間腐蝕著我們的軀體,麻醉著我們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