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酉時朝顏提著食盒和一壺酒來到位於司衙府的詔獄,在士兵將一道道牢門打開後她最終來到陰暗潮濕的內牢裏,隨著鐵牢的鎖鏈被解開,朝顏對著麵前的士兵們低聲吩咐一句:“都退下吧!”
待監牢內的士兵們撤離,朝顏躬著身子進了牢房,來到符弋身邊坐下,伸手扒了扒麵前的堆積的枯草,然後將食盒揭開取出裏麵的三碟小菜擺好。
“符大哥嚐嚐我做的菜!”
背靠牆壁的男子睜開血絲遍布的雙眸,抬起頭望向身旁出現的女子,見她手中緊握一酒壺,不由得想起許多天前在鶴嶺山他們的對話,朝顏說是若是有酒喝就盡興了,他說以後有機會在喝個痛快,這個機會好像已經到來了。
“阿顏,其實我也有想過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麵!”符弋顫抖著手拿起橫在碟子上的木筷,夾起一筷青菜喂到嘴裏,慢慢的嚼動起來,半響放下手裏的筷子,笑著說道:“這應該是這輩子我吃過最好的吃的菜了!”
“我猜你絕對說得是大實話!”
朝顏滿意的對自己豎起大拇指,臉龐上掛著一抹雲淡風輕,悄無聲息的斂去心底層層鋪開的所有的酸楚與絕望,就好像此刻她整合這位故有在酒樓裏談笑風生一般,忘記此刻符弋身陷囹圄,他們即將麵臨生離死別的殘忍事實。
“阿顏,今天我們好好喝一杯吧!”
“好啊!”朝顏應了聲,取出兩個酒杯並攏放在地上,“這是盛金的竹葉酒,今天我們喝個盡興!”
斟滿兩杯酒,她端起一杯遞給符弋,符弋從朝顏手裏接過酒杯,長久的凝視著杯中的佳釀,心頭頓時盈滿愁楚:“竹葉酒我好多年沒喝過了!”
這些年來自打離開盛金城他就從未喝醉過,六皇子趙琮也是如此,他們從不放任自己喝醉,隻因為心底的夙願還未達成,所以他們必須不斷的努力,不斷的獲得盛金宮和尚律院的認可,五皇子說過等他們堂堂正正的回到盛金後就無比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場,最好是喝他個爛醉如泥醉他個三天三夜才盡興。
“其實無論是荇酒還是竹葉酒,酒逢知己才是最為重要的!”
端起酒杯,朝顏和符弋將杯壁輕輕相碰暢飲美酒,美酒下肚沒有昔日的那種酣暢痛快,相反卻像是毒藥入口,帶著穿腸的刺痛,因為彼此太過清醒所以他們都明白這將是他們生命裏最後一次坐在一起喝酒,此時此刻她不會勸說符弋向重鈺投誠,就如同符弋隻字未提趙琮一般。
“阿顏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一絲遺憾滑上臉龐,符弋輕輕的轉動著酒杯。
“符大哥請將!”
朝顏拿起酒壺替符弋斟上一杯酒,符弋苦澀一笑,“阿顏,若是以後經過河洛村,記得替我在老母墳頭燒幾張紙錢,我全然是個不孝子,到死也沒能送她老人家最後一程……”
“符大哥……阿顏答應你便是!”
朝顏如同誓言般鄭重的點頭,端起酒杯再次同符弋碰杯對飲,時間緩緩流逝,最終彼此深陷沉默之中,麵對生離死別無論是內心如何堅強的人都難免會徒添感傷,更何況是尚未得償所願仍有遺憾之人。
“阿顏,謝謝你!”
符弋緩緩的放下酒杯,對麵前的女子投去最為感激的一眼,很慶幸直到他淪為階下囚她還能如此坦誠相待,並且沒有說出半個字來勸降,隻是以朋友的立場來與他見這一麵,得此紅顏知己此生已經圓滿。
“符大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