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淒風愁雨(1 / 2)

["餘公公彎著老腰訕訕而去,朝顏忍不住一把擰住燕太子的耳朵,對他的胡言亂語嗤之以鼻,“燕靖樓你在胡說我就……我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好好好,我錯了!”

燕靖樓苦著臉欲哭無淚,見他討饒朝顏的怒火稍減,大度的撒手,獨自喝起喝酒來,燕靖樓伸手揉著被擰得發紅的耳垂,笑著臉都到朝顏身邊坐下。

“你看現在我又是可以呼風喚雨隨意所欲的太子了,你有什麼難處趕緊的說出來,本太子定能替你處理的妥妥當當漂漂亮亮!”

鑿鑿之言雖然聽上去有些言過其實的,不見得具有說服力,可因為這說話之人是燕靖樓故而需做區別對待,朝顏悠悠的轉動著綠瑪瑙酒杯,決定向燕靖樓坦白此來大興的初衷,她細細的說燕靖樓聽得極為認真,一抹淡淡的薄雲湧上午後碧綠的晴空。

一品居的封條被禁衛軍撤去,大興王城的這座酒樓再次開門迎客,當然今晚的貴客卻是朝顏以及她所帶來的那些西戎士兵們,十人一桌依舊擺開五桌,一品居的後廚裏燕太子親自下廚隻為迎接遠自大雍的故友,八葷八素配以兩湯一點心,在加上大興皇宮禦賜的貢酒玲瓏醉,這場接風宴風光無比。

今夜是故友相聚更是舉杯同醉之日,可對於遠在江都的賀蘭瀧月而言卻注定是個輾轉不眠夜,鬱清玨的夫人張氏病重,從昨日起鬱清玨便向中樞部告假,今日午後禦醫送來消息稱張氏已成油盡燈枯之勢唯恐難以熬過今夜,戌時剛過賀蘭仍是輾轉反側終是在連姑姑的服侍下穿衣起身。

“連姑姑,他……應該是守在張氏左右吧!”

冷風瀟瀟卷起地上雪白的殘花,從賀蘭水綠色的衣襟上如蜻蜓點水般掠過,連姑姑並不答話,隻是驀然靜立於賀蘭身後,無言的歎息在心頭融開。

賀蘭訝然失笑,何須多次一問,鬱統領此刻定然是守在夫人榻邊無疑,若她是張氏定然是死而無憾,隻可惜她不永遠成不了張氏。

自張氏病重起鬱悅瓏也很少來府上,宋煦將妾侍迎回宋府後期間隻來過兩次,最近的一次當是除夕前夕他盛裝來接賀蘭回宋府過節,賀蘭以身體抱恙為由避而不見,宋煦最終無功折返,除夕夜賀蘭去了宮裏陪聖上,這融融春日遲遲花影終究是因為形單影隻而蕭瑟寂寥。

一盞燈火自暗夜裏遙遙靠近,婢女提燈匆匆而來,在賀蘭麵前躬身回稟道:“回長公主,鬱夫人她……”

見賀蘭眉頭微蹙愁腸鬱結,身後的連姑姑往抬手示意婢女退下,婢女會意俯身微微一拜,訕訕的提燈而去。

“老奴還是扶長公主回屋歇著吧!”

院裏起了風伴著若有若無的雨絲,一場夜雨似乎將至,連姑姑上前低聲的說了句,賀蘭沉思半響點了點頭,在連姑姑的攙扶下轉身回屋。

銀蛇般的閃電淩空劈開,夜空如同皴裂的地麵,裂出無數道縫隙,沉悶的雷聲隨之滾滾而來,風雨瓢潑鬱府門頭掛起了白綾,府內一片哀嚎之聲,一襲縞衣的鬱清玨正在親自敦促著下人們布置靈堂準備後續的喪禮等諸多繁複事宜。

風雨交加的夜晚府內眾人因喪事而奔走忙碌,丫鬟紫蘇忙碌半響忽的發現鬱悅瓏不見了蹤跡,當下四處尋找最終在漆黑的書房裏發現了小姐,鬱悅瓏坐在地磚上,雙手抱著膝蓋,目光呆滯隱隱泛著晶瑩的淚光。

“小姐,您……可別下奴婢啊……”

紫蘇聲音哽咽,跪在鬱悅瓏的身側,雙手輕輕的搖晃著小姐的胳膊,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哭起來,在這鬱府裏張氏待她們這些下人們素來不薄,再加上她是鬱悅瓏的貼身丫鬟,愛屋及烏張氏對她的恩賜勢必要比旁人多些,今夜張氏病故如今又見這般,她更是傷心的狠。

低低的嗚咽如鯁在喉,鬱悅瓏望向雙眸通紅的紫蘇,掏出袖裏的帕子塞給她,“快別哭了……”

鬱悅瓏的語氣裏有種憐愛的抱怨,紫蘇抽著鼻子握住錦帕拭了拭眼角的熱淚,認錯般的低下頭道:“小姐,是紫蘇不好紫蘇不該哭……”

“好了,隨我去靈堂替母親守靈吧!”

一聲歎息中鬱悅瓏起身,隨紫蘇前往位於前院的靈堂,豈止是紫蘇她又何嚐不想痛哭一場,可哭又有什麼用了,母親終究不會回來了,這半月來母親每日飽受病痛的折磨,苦不堪言整個人受的如同一架白骨,像是一碰就要散架,於母親而言多活一刻則多遭一份罪,所以她心底反倒是希望母親早些離去,如此就可徹底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