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紛紛,灑落湖麵。
湖中沉沉墜落的兩人緊緊相擁,濃烈的血色纏繞蔓延,冷水灌入耳鼻令朝顏意識逐漸混沌,浸泡在凜凜的寒水中全身血液幾乎都快要凝固,察覺到懷裏的女子呼吸微滯,夏侯謹幾乎蒼白如紙的幹裂唇畔湊上女子的唇。
黃泉路上一人足以,不需與她作伴,他此生最大心願不過是希望她能夠活下去,這輩子他不信神靈更不信所謂的宿命,可這一刻他卻在心底虔誠地祈求所謂的天神,更願意以下輩子,甚至下下輩子的宿命輪回,換她今日無憂。
請你,活下去……
摟住朝顏的雙手緩緩的鬆開,夏侯謹逐漸下沉,然後用著所有的力氣將上方的女子向上托起,血水在蔓延死神在逼近,生命的盡頭他拚盡全力隻為替她托起一線生機。
活下去,活下去!
猩紅的湖水中兩個身影一上一下,一個沉墜死亡的湖底,一個向著湖麵的光明而去。
“公子,下麵好像有動靜!”
伏在湖上的秦昊聽到湖中的水花聲,抬起頭望向,對著正手持青淵劍沉默不語的重鈺激動的道。
阿顏……
心猛地一顫,重鈺當即擲下這柄屬於夏侯謹的佩劍,迫切的命令道:“你們下去兩人,務必找到阿顏!”
噗通一聲水花濺起,兩位親信從巨大的冰凍躍入湖中,重鈺腳步滯留,不敢上前,僥幸地目光卻一瞬又一瞬的盯著水麵,期待著他最在乎的人可以出現在眼前。
有聲音從湖中翻湧,一隻手臂浮出水麵,指尖修長恍如雪色,“姑娘,是姑娘……”承九喜極而泣,伸出的手還沒抓住水麵探出的手,卻被一人搶先一步,秦昊微微一愣,隨後幫助少爺出力,隨著湖中的女子被人托起,露出慘敗的麵容,重鈺緊繃的心這才有了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灰蒙蒙的天空飄起鵝毛大雪,冰湖之上重鈺雙眸赤紅,懷裏抱著渾身顫抖呼吸微弱的女子,他緊握愛人之手,心頭猶如萬箭穿心。
他終究沒能兌現當初在沐王府的承諾,他說,阿顏從此我就是你最為堅實的後盾!
這個他要守護要珍視的女子,終究在受傷在失望,在……離他而去!
“阿顏,我們回蒼梧成親!”
離開冰窟身子漸漸回暖,朝顏的耳邊斷斷續續的回想起夏侯謹的聲音,請你,活下去,請你,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
隻有你活著,少爺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
緊閉的雙眸扯出一絲縫隙,透過縫隙,一張熟悉的臉龐正注視著自己,他們答應過彼此要活著走出去,他們……
朝顏的嘴角掀起弧度,可隻那麼一瞬間,眸底的滿足卻頓時飛灰湮滅,因為此刻麵前的人不是他而是他。
“阿顏!”
“夏……夏侯……謹他……”
她被重鈺救出那麼夏侯謹了?
朝顏望向重鈺,情緒激動。
重鈺雙眉豎起,冷冷的答道:“他死了!”
大雪紛飛,比冰雪更冷的是他的聲音。
“他……死了?”
他絕不會這樣死去,他是無所不能的夏侯門閥七公子,他是夏侯謹,他豈會這樣輕易的死去?
“重鈺,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救他?”重鈺啞然失笑,握住朝顏的手忽然沒了力量,“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救他?”
一線生機被狠狠碾碎,朝顏猙獰如白骨的手指,緩緩的抓住重鈺的衣領,就好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重鈺,一切因我而起,我欠他太多,我求你……求你救他……”
她的聲音帶著哭音,卻無法令重鈺動容。
因為阿顏眼底所見心中所想皆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在除夕夜破壞他計劃令他多年籌謀付之一炬的夏侯謹,他永遠忘不了嶺西之行途中所受的屈辱,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如今就連她的心也一並隨他而去。
而他絕不會對夏侯謹施與援手!
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底線。
“阿顏,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唯獨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