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大興城開始回暖,冰雪消融楊柳吐絲,一輛馬車搖搖而來停在大興武館後門,駕馬的侍從見裏麵的主子遲遲沒有動靜,隻能掀起車簾一探究竟。
“殿……”
侍從見燕靖樓正靠著車窗睡得正熟,想到這一個多月來太子殿下為平息燕麾之事極力斡旋早出晚歸,就連一品居也都放在一邊不再過問,每日還特意空出一個時辰來這武館守在阿燕姑娘身邊,當下也不想驚擾太子殿下。
雖然明知殿下醒來會火冒三丈,可這個被燕靖樓喚作小呆的侍從卻還是自作主張的放下車簾,在武館後門前替車內的主子守起哨來。
“小呆……”也不知過了多久驚醒的燕靖樓跳下馬車,一把抿住小呆凍得通紅的耳朵,“幾日沒收拾你,你的膽子愈發大了……”
“太子殿下,疼疼疼!”
小呆歪著脖子對燕靖樓連連討饒,白眼一翻燕靖樓撒手,迫不及待的衝進武館,剛剛踏進內院就見薛燦和倩兒在屋前來回踱步神色焦灼。
“見過殿下!”
留意到突然到來的燕太子,倩兒連忙用胳膊輕輕撞了撞心不在焉的薛燦,兩人齊齊對著燕靖樓行禮。
燕靖樓闊步向前,追問道:“阿顏她?”
“姑娘她醒過來了!”
“那……”燕靖樓忽然一頓,目光漸漸變得凝重,“夏侯謹……”
“姑娘都知道了!”
空氣裏多了一絲沉悶,擔憂目光彙聚成一種深深的無可奈何,燕靖樓明白這件事屋內的那個姑娘終究難以釋懷,與重鈺的決裂再加上夏侯謹的死這些足以摧毀她所有的希望,可他又能為她做些什麼了?
“阿顏,我知道你想一個人靜一靜,可是別忘了我、倩兒、薛燦還有武館的所有弟兄們,我們都會陪在你身邊!”
燕靖樓深吸一口氣,半響示意倩兒和薛燦暫且退下。
屋外和風浮動,室內卻是一片寒潭般的死寂。
夏侯謹的屍首被帶回盛金葬於紫薇山!
他死了……
朝顏側臥在鋪著軟毯的地麵上,手中緊握著佩劍青淵,喉頭哽咽,雙眸赤紅卻始終沒有落下淚來,她不相信絕不相信夏侯謹會這樣死去,她都能夠數次化險為夷走出絕境,更何況是那個睿智精明運籌帷幄的夏侯謹?
“夏侯謹我知道的你絕對,絕對……還……”
還活著!
他還活著?
不……他已經死去,死在了冰湖之中,魏驍然帶回了屍首,夏侯謹的父親夏侯豫
親自認得屍,還有盛金宮的特赦令,以及大雍的國書!
他死了,因她而死!
放下青淵劍她終緩緩躺下,平躺在黑暗湧動的室內,雙眼如同冰封,死死的盯著頭頂的大梁,再也看不清多餘的情緒,最終沉沉的闔上。
虛晃的夢境裏她再次置身冰湖之中,冷意蔓延令她血液幾乎凝結,忽然她撞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抬起頭來是那張熟悉的麵容,他笑意和煦,牽起她的手在掌心一筆一劃的寫著。
“請你,活下去!”
活下去……
緊閉的雙眸陡然睜開,朝顏抬起手拂去眼角的淌出的熱淚,夏侯謹為她而死承九為她而死,當初……當初惠兒也是替她而死,他們不能白白死去,她必須活著,即便是為了他們也要咬緊牙關的活下去……
風吹的院裏的花木搖曳不休,燕靖樓負手立於亭下早已心急如焚,嘎吱一聲燕靖樓心弦緊繃,隨著那扇緊閉的門緩緩的大開,麵容瘦削的女子出現在眼前。
“阿顏……”燕靖樓箭步上前,將朝顏攬入懷抱,“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燕靖樓,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