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太子爺到府上住下,寧氏就想盡了辦法要撮合太子爺與趙芸熙。
而太子爺,卻一直對寧氏的用心視而不見。
如今,見女兒的太子妃夢甚至皇後夢即將破滅,寧氏心裏不痛快,也是難免。
隻是寧氏如此,倒是枉費了太子爺的一片好心。
傅遙曉得,太子爺之所以不賣他姨母寧氏這個麵子,完全是為了他唯一的表妹趙芸熙好。
宮廷路難行,充滿了算計與陰謀,如趙芸熙這般單純的女子,怎麼可能在幽幽深宮之中,安然的度過一生。
太子爺這是心疼趙芸熙,才不願拉她趟這潭渾水。
這明明是用心良苦,卻不但沒能得到寧氏的體恤與感激,反而招來了深深的不解與埋怨。
傅遙隻怪太子爺寡言,總願把什麼事都壓在心底,不與人說。
倘若太子爺肯將心中所想,說與寧氏聽。
姨母和外甥兩個,好好的坐下來分析分析利弊,也就不至於在臨別前,把關係鬧僵了。
宴席散後,傅遙見太子爺走路的腳步,似乎有些蹣跚,眼中也泛著些許朦朧的醉意。
似乎是喝多了。
在傅遙看來,太子爺向來冷靜自製,但今日卻意外的有些貪杯。
她不禁在心中歎到,寧氏心裏別扭著生悶氣,太子爺心裏又何嚐痛快。
傅遙深知,太子爺此番前來錦州,順路來探望多年未見的姨母是一方麵,其主要目的是,特意來拉攏他手握一州兵權的姨丈。
如今,從太子爺的表現,再從寧氏的態度上來看,太子爺似乎並未得償所願。
看來這回,是白跑一趟了。
“阿遙,你不回去,一個人站在廊下想什麼?”
傅遙回神,見周佳木不知何時,在她身邊站下。
傅遙無意隱瞞,直言道:“我見方才席間,殿下臉上似有愁容,想來此番錦州之行,殿下僅僅隻是走了趟親戚而已。”
周佳木聞言,卻不見憂色,唇角還隱約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阿遙,隻要殿下有意,就沒有促不成的事。隻是見人家一家安好,日子過的也順遂如意,如此,又何必為著一己私欲,打破這份寧靜呢。”
聽了周佳木的話,傅遙這才恍然。
原來太子爺之所以沒有順水推舟,接受寧氏的撮合。
不是不想,而是出於不忍。
想那奪嫡之爭,何其慘烈,至親反目,手足相殘。
現如今,太子之位風雨飄搖,與太子爺而言,正是成敗攸關,需要增添助力的時候。
然而就在這萬分緊急的時候,太子爺竟然選擇放棄尋求他姨丈一方的勢力相助。
若站在儲君這個身份的立場上,傅遙打心底裏替太子爺可惜。
畢竟失去了錦州牧的全力支持,太子爺日後再想要找到堅實且可信的追隨者,就難了。
但是站在崔景沉這個人的立場上,傅遙卻替這個人慶幸。
即便身處腥風血雨,浪尖風口上,這個男子也還在想著周全親人,沒有失去純良正直的本心。
這才是真正的君子,是來日值得百姓去信任去依靠的明君。
……
離開那天,天空下起了小雨。
這是今年興城降下的第一場春雨。
盡管已經是初春,但風夾著細雨,仍涼意十足。
小雨淅淅瀝瀝的飄落,更添了幾分離別的愁緒。
因為寧氏稱病,未來相送,所以來送行的就隻有錦州牧趙賦和趙芸熙父女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