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急得直哭，可是他害怕這樣的瞳兒。看著那雙細小的腳在雪地裏留下一串又一串腳印，他仿佛覺得那小腳穿著針鞋，一腳又一腳，從他心上刺過，好疼。小天不禁疼得彎了彎腰，但是腳下卻絲毫不敢慢下來，亦步亦趨地跟著那蹣跚地隨時可能倒下去的背影。
果然，那小小的身子沒有堅持走幾步，就晃了晃，往後栽倒。
小天比小胖更快的張開雙臂接住了那小小的身子，然後將人高高地抱了起來，接著騰出一隻手去，把那雙被雪地冷透的小腳用厚厚的冬衣裹好。懷裏的人沒有掙紮，但卻在細微的發抖。
小天把頭埋進那蒼白的臉下，“瞳兒，不要扔下小天，小天好疼。”
疼？
小瞳轉動著眼珠看著灰蒙蒙的天，北方的冬天太陽絲毫都不吝嗇，總是沒事兒就在那兒掛一整天，可是今天卻沒有出來。
好冷。
小瞳張了張嘴，“小天……”聲音破敗而沙啞。
然而小天聽到了，緊張地抬起頭，“我在，瞳兒，我在。”
不記得了嗎？
小瞳望著那雙擔驚受怕的眸子，良久後歎了一口氣，眼淚滑落，不知道是委屈還是放鬆。
他不記得了啊？
那是不是說明小天不是存心要傷害他的？是不是小天還是隻屬於他的那個小天？
他一個人過了太多年，迫不及待需要有人陪在身邊，即使這個人那般傷害了他。
“瞳兒！”小天聲音顫抖，他不明白瞳兒為什麼哭，瞳兒哭他害怕。
明小瞳閉了閉眼，再睜開，已經沒有之前的絕望，反而還笑了，“小天，你冷不冷？”
小天懵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搖了搖頭，“不冷，但是很疼。”
小瞳一驚，不會是那個地方吧？
“小天的大腿很疼，不知道是被什麼壞東西給咬了，流了好多血，好疼的。”小天委屈地嘟起了嘴。
一個大男人做出這樣的小動作，不但不讓人舉得唐突，反而覺得很漂亮。
明小瞳不知不覺地伸出小手撫摸著那委屈的眉眼，沒出息地徹底原諒了小天昨夜的暴行。“小天還有力氣嗎？我們往前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人家。”
幸虧，小天的冬衣裏還放著二兩銀子，那是小瞳給小天準備的過年錢。否則他們會身無分文地開始逃亡。
“小天，你能飛嗎？”小瞳想起昨夜的情景，小心翼翼地問。
“飛？”小天往後看了看自己的後背，沒有翅膀啊，應該飛不起來，於是搖搖頭，接著又緊張地問，“是不是小天飛不起來，瞳兒就不要小天了！那小天馬上去找翅膀！”
很可笑的回答，但是小瞳卻沒有笑，心裏想著那個肮髒的男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深吸了一口氣，罷了，他要一輩子跟小天在一起，不論生死。
打定主意的小瞳搖了搖頭，“我就要飛不起來的小天，這樣小天就不會離開我了。”
小天終於鬆了一口氣，“我才不會離開瞳兒呢！小天永遠是瞳兒的。”
那時候，明小瞳沒有想到，所謂的永遠竟然一點也不遠，似乎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和那個說過要永遠跟他在一起的人隔山隔水了，不論身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