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麼接話,低頭沉默著。
也許是感覺到氣氛太過沉重,路成緩了緩語氣,翻開剛剛買的那包零食,遞給我一聽啤酒,他自己拿了聽可樂,“待會兒要開車,我就以可樂代酒,咱們碰個杯吧。”
在這露天操場上碰杯,這人還真是有不同一般的閑情逸致。
像個沒長大的高中生,一點正常生活之外的樂趣都能讓他很快興奮起來。
我打開那聽啤酒,一口氣喝了大半杯,可能是因為情緒的關係,竟然覺得有些暈,像是醉了。
“說了那麼多關於我的事,該說說你了吧,”路成放下了可樂罐子,“其實我一直挺疑惑,第一次見你是在Xray的夜場……”
似乎是意識到了這個話題不太好,怕戳到我不願意去說的痛楚,路成突然停了下來,搖搖頭,“沒事了。”
我苦笑,“起初我的確是在那裏工作,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來負責這個項目,我是Xray的員工,在不同的項目裏來回輪轉也不奇怪,也許度假村的項目結束了,我又會被分配到別的地方去,身處這樣的環境下,我也是身不由己。”
半真半假的一番話,也是在訴苦吧。
路成看我的目光很真誠,“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我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在情緒徹底崩潰的前一秒立馬把視線移開,但是已經來不及,一滴淚落了下來,在地上暈開,我連忙擦掉淚水,把頭扭朝一邊去。
這番動作令路成手忙腳亂起來,他掏出紙巾遞給我,還沒等我收拾好自己,他的手覆了過來,握住我的手。
我一愣,回頭看他。
原來啤酒也是會醉的,我真的醉得不輕,醉得神魂顛倒。
我聲音沙啞的叫出了他的名字,“路成……”
兩個字,用光了我所有的力氣。
他看著我的眼睛,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寧西。”
他這麼叫我,路成這麼叫我。
和六年前的語氣一模一樣,他以前就是這麼叫我的,寧西。
我咬著唇,沒有回答,那一刻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模糊,黑暗的操場上,路成隻看得見我的眼神,他一定把我當成了曾經的寧西。
一聽酒一聽可樂,讓我們兩徹底醉了。
路成緊緊握住我的手,身子朝我探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我感覺得到他呼吸裏的溫熱。
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又不確定會發生什麼,猛地閉上了眼睛。
心跳越來越快,腦袋裏一片空白。
就在路成快要吻上我的一刹那,我睜開眼,快速往後一閃,躲過了他。
“路經理,時間不早了,咱們該走了吧,不然待會兒學生們放學,我們就出不去了。”我低頭,語氣越來越輕。
路成有些難堪,可能更多的是一種失望。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站起身來,“走吧,我送你回家。”
天知道我有多希望剛剛那個吻成真,我盼這樣的時刻盼了六年,整整六年,可是當它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當我碰得到它的時候,我伸出的手隻能是將它推開,推離我的世界。
剛剛路成叫的是寧西,那是專屬於他和“寧西”之間的稱呼,現在的我沒有權力去破壞,我不能毀了寧西與路成之間幹幹淨淨的愛情,也不想讓現在的自己成為以前的自己的替代品,那樣不管是對我還是對路成,都不公平。
我隻能拒絕。
我以為自己和路成的關係通過今晚有了質的飛躍,但是在這一刻我才發覺,路成對我的上心完完全全來自於對寧西的思念。
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我以為現在的自己還能留住路成的目光。
嗬,多麼自不量力的念頭。
我沒讓路成送我回家,隻讓他把我放在距離家還有一公裏的路邊,我自己走了回去。
夜晚的涼風正好能讓我清醒清醒腦子吧。
快到家的時候,我又發現家裏的燈亮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竄上了頭頂,老天爺真是故意和我作對,越怕什麼就越是會來什麼。
果然,我開門後看到門口鞋櫃裏的那雙拖鞋沒了,我就知道大事不好,顧澤南回來了,而且剛回來就到我這裏來,那麼巧,我老老實實整整一周下班就回家的時候他不在,我剛出去一天,他就回來了。
“怎麼回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你的事情辦好了嗎?”我擠出個笑容來,在距離顧澤南還有很遠的地方這麼說著,不太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