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南沒有回答,眼神也收了回去,紅酒杯在之間轉動著,那酒紅色在微弱燈光的映照下,照出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我繼續逼問,“會嗎?你會下狠手嗎?”
很久之後,顧澤南終於開口回到,“我從來不是心軟的人,更何況麵對的是殺母仇人,是,我會下狠手,讓他生不如死。”
聽完這句話,我眼眶裏已經閃著淚光,心裏的疼痛難以用言語表達。
從顧澤南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嘴角的顫抖,眨眼的頻率,每一點一滴我都能感受到此刻他的內心。
他完完全全明白我的意思,知道我所有問題問出口的意義。
正是因為這種心知肚明,我反而更加難受,我的存在究竟有什麼意義,顧澤南六年來對我的所有壞,所有折磨,所有把我逼到絕路上的心狠手辣,終於都找到了原因。
我哽咽著,“那……你從什麼知道我身份的?那場車禍……該不會也是你……”
我不敢繼續往下說,不願意把顧澤南想象的那麼壞,明明知道他壓根不是個好人,卻也不想讓自己傷的更疼。
顧澤南突然笑了,笑得很滲人,“原來我在你心裏不止是個壞人,還是個卑鄙無恥的人?如果那場車禍真的和我有關,那我幹嘛要救你出來,帶你養好傷,為你策劃報複大計,我做這些又是為了什麼?自己找事嗎?”
沒有明確的回答,但勝過千言萬語的解釋。
我終於鬆了口氣,“那……你知道我媽媽就是害死你媽媽的那個醫生,你……要報複我嗎?這六年來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一種報複?”
把這種話擺在眼前光明正大討論,聽起來讓人心裏實在堵得慌。
顧澤南輕輕歎了口氣,呼吸聽起來很急促,他閉上了眼,像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對寧四海的報複,對寧氏的報複,就是我想要達到的目的,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他輕輕一句話,像一陣風,吹開了我的心結。
我突然無意識的露出了個微笑,“這麼說,我隻是你的一顆棋子,一顆用作報複寧四海的棋子?”
那一刻我竟然覺得,做一顆棋子是一件那麼幸福的事情,因為這樣,我肩上不僅承載著顧澤南也想要報仇的責任,更意味著,他的敵人不是我,我也無需和他站在徹底的對立麵上,我們是盟友,不是你死我活的仇人。
“當時我的母親意外死在了手術台上,和這個醫療事故有關的醫生幾乎都被處罰,但有一個罪魁禍首卻一直逍遙法外,正是因為寧四海花了很大的財力人脈去保住她,我母親連死,都得不到一個公正的對待,這才是我的心裏最大的痛,也是最大的恨。”
顧澤南是一個那麼錙銖必較的人,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竟然顯得很淡然,甚至有些冷漠。
不知道是因為事情過去的時日長了,心態有了變化,還是因為我在身邊,讓他也有所顧慮。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這些?”我問他。
“你是你,我是我,告訴你又有什麼用,我們的仇人是同一個,但並不意味著我們的仇恨是同樣的,有些事沒必要掛在嘴邊。”
我笑了,“可是我是你的棋子呀,如果你不告訴我你的真實目的,我很有可能半途而廢,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的計劃不就都落空了嗎?”
“不靠你我也能報仇,你這顆棋子,可有可無,讓你做棋子,不過是想順便讓你也報仇而已。”
顧澤南這句話又把我噎了回去,我像是吃了個蒼蠅似的,說不出話來。
一下子他又占了上風,“你還想知道什麼,盡管問吧,我可以告訴你。”
話都說到這裏了,我還能問什麼,每次當我聽到一個可怕的故事覺得心痛到難以呼吸恨不得倒地大哭一場的時候,顧澤南幾句冷漠的話總能把我的鬥誌全都激發出來,哭什麼悲哀什麼,這個世界從來不可能同情弱者,隻有站在了巔峰,才能笑傲一切。
顧澤南就是奔著這個目標去的,也是培養我朝著這個目標去的。
我當然不能讓他失望,盡管知道自己能力和他的目標還有天差地別,但氣勢上總是不能輸的。
我立馬說,“不問了,我更在乎的是你的將來,而不是過去。”
確定他不恨我,不因為長輩之間的糾葛而對我充滿敵意,我已經心滿意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再糾結其他。
“將來?”
“對,將來,”我點頭,“我們攜手打垮寧四海,打垮寧氏之後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