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個“這趟行程太順利了”的念頭在把一隻腿打著石膏的薛天奕扶進酒店房間的那一刻徹底消失。
這趟行程合同是簽的很順利,除此之外,其餘的一切都讓我非常不自在。
薛天奕突然變成了半個殘疾人,這讓他順理成章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而我則完完全全淪為服侍他的傭人。
最讓我煩惱的還不是這個,而是我要怎麼告訴龍城那邊的人,我被困在外邊,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
薛天奕不會透露自己受傷的事情,這算是我們和龍飛之間的默契,過去了便絕口不提。
那麼這當然也不能作為我們遲歸的理由,薛天奕毫不在意,該吃吃該睡睡,把在酒店養傷的日子當做了度假,著急的隻是我一個。
他是沒人會找,我不一樣,說好出差一周,我晚回去半天都可能會遭到電話轟炸,程璟堯就是第一個,我必須在他的電話到來之前,先想好說辭。
這次我時間算的很準,給程璟堯的電話接通的時候,他的驚喜打過了驚訝,“姐,你忙完了?要不要我去機場接你?”
“我可能得推遲半個月才能回去,”我說的嚴肅,“這邊的談判不太順利,得多花點時間和他們周旋。”
一臉平靜說完這句話,我輕鬆一口氣,感歎自己現在說謊的能力真的已經出神入化。
程璟堯聽的緊張,“不太順利?那需不需要我這邊配合什麼,如果人手不夠,我現在可以訂機票飛過去和你們彙合。”
“別別別,”我立馬急了,頓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我們自己能應付,你還是把那邊的工作先顧好,我不在那邊的人手也不夠吧,顧澤南……”
這個名字自然無比的脫口而出,之後喉嚨像被噎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
離開龍城離開xray的幾天,心思全都集中在眼前,短暫了忘了那些煩心事,可這個名字一旦出現,就又會引起心裏的波瀾。
電話那頭的程璟堯歎了口氣,“姐你放心吧,顧總什麼都好,還和以前一樣。”
我苦笑,我在擔心什麼呢,顧澤南什麼時候委屈過自己,就算全世界都不好,他也一定是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個,誰都動不了他。
我該擔心的是我自己。
幸好程璟堯並沒有懷疑我的話,幾句囑咐之後就掛了電話。
我靠在窗前鬆了口氣,思緒又飄了很遠,就連身後什麼時候來了個人也沒察覺到。
“幹嘛在這垂頭喪氣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有輕生的念頭呢。”
“腿腳不好就在房間裏好好呆著,不要出來瞎逛。”
我頭也沒回,除了薛天奕也沒人會無聊到這地步。
剛要走,身後一隻手抓住我的小腿……
略微尷尬的姿勢,我收住腳步。
薛天奕坐在輪椅上,以他現在的高度,也隻能抓得到我的小腿,所以他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什麼不妥,甚至後邊一句話也說的無比自然,“我要洗澡,不方便,你幫幫我。”
“你真把我當成免費保姆了?”我生氣的回頭,正好撞上薛天奕的眼神,頓時又噎住。
那是一種可憐兮兮求饒的眼神,我又忘了他是一匹黏人的狼,凶狠起來可以咬斷任何人的脖子,可一旦恢複日常的柔軟,就和……狗一樣?
尤其現在一腳打著石膏坐在輪椅上,這幅弱者的模樣似乎能最大程度的激發人的愛心。
我歎了口氣,“我去幫你放熱水。”
把熱毛巾換洗的衣服準備好,又小心翼翼把他扶進浴室,著大概已經是我仁慈的最大限度了。
當我準備離開浴室的時候,薛天奕又一把抓住我,“你忍心把我一個受傷的人扔在浴室裏?如果暈倒了或者出了點別的事怎麼辦?”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回頭狠狠的說了句,“你要是再這樣,小心我把你另一隻腿也打斷!”
薛天奕連忙鬆手,伸手將浴室門一推,硬生生把我推出了浴室外,那扇門砰的關上。
所以這是過河拆橋的意思?
我就在房間裏呆著,打開電視麻木的聽著裏邊的新聞。
現在除了呆在屋子裏,好像也不知道該去哪裏。
實在有些累,我靠在床頭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感覺有一陣溫熱的氣息襲來,我睜眼看到薛天奕正在幫我蓋被子,他單腳站立著,頭發上還有水珠,隨著他身體的晃動落在我的胸前。
“醒了?再睡會兒吧。”薛天奕的聲音很溫柔,似乎也沒覺得這個姿勢有什麼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