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薛天奕回到龍城的時候,是下午一點,熾熱的陽光灼烤著大地,刺眼的光照下竟然感覺不到半點溫度。
深冬已經來了。
薛天奕的狀態並不好,看得出這一路的顛簸讓他腿上的傷更疼了。
輪椅早已經還給了醫院,幾百公裏的距離下,要坐著輪椅來回折騰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倒不如忍一忍,起碼回到龍城的時候,看上去還衣冠整潔,不那麼狼狽。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Xray看看。”車子剛從機場駛出,我的心情就焦灼起來,隻恨自己缺了一對兒翅膀,不能立馬非到Xray大樓上空,看一看那邊究竟怎麼樣了。
薛天奕當然沒有接受我的建議,而是說,“我和你一起去,雖然這次和龍飛的合同你是簽的字,但是我的功勞功不可沒,可不能讓你一個人獨吞了成就,我得跟過去看看。”
我知道他是開玩笑,隻是看我太緊張,故意說著逗我開心緩和氣氛罷了。
但是我不可能笑得出來,程璟堯在電話裏說的不清不楚,聽得我萬種猜測,越猜心裏越慌。
楚項佑更是電話一直無人接聽,我一秒鍾都沒法等。
到了Xray,眼前的場景讓我倒吸一口冷氣。
幾天前離開的時候,這裏井井有條一切都在正常軌道上行進著。
這是龍城的地標,是多少人望而卻步的帝國,高高在上氣勢逼人。
可是這一刻,當站在那個碩大的Xray牌子底下,我感覺到的是一種撲麵而來的衰敗感。
並非是物質,而是人心。
很多不算太眼熟的員工們正從大樓往外走,他們分屬不同部門,做著不同的工作,但此刻都是同樣的動作,抱著箱子,垂頭喪氣走出大樓。
我和薛天奕就站在門口,員工們離開的腳步帶起一陣風,一陣淒涼的風。
來來往往的人群像是被按下了快進的畫麵,我好幾次想要伸手拉住他們,但是隻覺得渾身僵住一般沉重無比,連抬手的力氣都已經喪失。
而他們,也像是沒有看見我一般,自顧自的離開著,沒有交頭接耳,沒有大聲抱怨,一切平靜的讓人心裏一陣恐懼。
顧澤南果真在裁員,可是為什麼那麼突然,為什麼大規模的裁員,他想幹什麼?
“走,去總裁辦公室。”我毫不猶豫的邁開腳步。
薛天奕卻伸手拉住我,“等等,不要太冒失。”
我心裏又急又氣,猛地回頭瞪著他,“什麼叫冒失,我也是Xray的一員,是項目負責人,顧澤南把我的人也裁了,我沒有資格去問個清楚嗎?”
薛天奕腳上有傷,本來就站不太穩,我甩開他手的時候力氣很大,明顯看見他的身子踉蹌了一下。
可是他並沒有回我的話,眼神越過我,看向了另一麵,“顧總。”
顧澤南!
我心裏一亮,連忙轉過身去,果真看到顧澤南朝我們這邊走來。
依舊是昂貴的高定西服,依舊是如風的腳步,但是靠近我們時候,他眼中的驚詫猛然閃過,“你們怎麼回來了?”
“……那邊……挺順利。”薛天奕先回答他,語氣有幾分懼怕。
我當下很是疑惑,怎麼薛天奕對顧澤南也那麼小心翼翼,他可不是會像權威低頭的人,以前在和顧澤南的相處中也隻是尊敬,很少會有恭維,今天這態度是怎麼了?
沒有空細想,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顧澤南身上,“Xray到底怎麼了?”
說話間身邊陸續有員工在往外走。
顧澤南當然不會回答我,直接把話題扯開,“你們那邊談的怎麼樣了?”
這當然是一句轉移話題的明知故問,我不會放過他,直接抓住他的手臂,目光咄咄逼人,“告訴我,為什麼裁員?”
我的聲音不自覺的大了起來,現在這個舉動終於讓剛剛那些往外走的滿臉冷漠的人駐足,把他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在此刻有了短暫的停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顧澤南看著我,回應著我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退讓,“正常的公司調動。”
輕描淡寫一句話後,他的語氣加重了些,又問,“合同拿到了嗎?”
這次的項目招商雖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個人在心事重重,顧澤南壓根不放在心上。
現在來強調,不是顯得既多餘,又心虛嗎?
“如果你不向我解釋清楚裁員的事情,那招商的合同你也拿不到。”我第一次用這種方式來威脅顧澤南,說實話,當把這句話說出口的那一瞬,我自己也嚇了一跳,隻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要和顧澤南抗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