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微涼不懂,季臻為什麼要把目前這種狀態的她帶去季氏的年會。
那樣的場合,她既不能做個漂亮的花瓶,也不能做個聰明的女伴,去了說不定也隻會徒增笑料,給他添很多麻煩。
這筆賬,怎麼算都不劃算。
“季臻,我連一個人的生活都還沒有適應,根本不適合參加這樣的場合。”
喬微涼坦誠的說。
如果她的眼睛沒問題,這樣的場合,他非要她去,她去看看也不會有什麼。
可是現在,她看不見。
她無法言笑晏晏,無法應對自如。
她是……害怕的。
“你什麼都不需要做,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你要上廁所呢?也直接把我帶進去?我隻是看不見,但基本的羞恥心還是有的。”
要她守在外麵聽嗎?她什麼時候心理變態了?
“……”
季臻被喬微涼噎了一下,臉色微沉。
他隻是想借這個機會讓所有人知道,即便他重回季氏,季太太的人選,也隻有喬微涼一個人。
在季氏的地盤,他看誰敢動她一根汗毛。
見氣氛有些尷尬,季善連忙上前挽住喬微涼的胳膊:“微涼你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今晚好多人都會去,你要是不在,說不定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就會往我哥身上貼呢。”
哦,所以她是用來幫他擋爛桃花的?
如果一個男人要花心出軌,一個女人再怎麼強硬的宣示主權又有什麼用呢?
“你們難道不覺得,一個瞎了眼的季太太,會給人更完美的借口覬覦麼?”喬微涼說著笑出聲來。
如果她一直看不見,也許連小三當著她的麵偷情都不知道呢。
“……”
季善也被喬微涼噎得說不出話來,索性不在這上麵下功夫,轉而道:“你在家裏待這麼久不會很悶麼?出去走走也不錯呀,要是你去了覺得不好玩,我哥肯定馬上陪你回來。”
悶麼?的確是有的。
不過喬微涼還沒心寬到去那種場合解悶。
能參加今晚年會的人,都是雲城有身份有地位的。
季臻之前被趕出季氏,不少人看過熱鬧,這三年也不是沒人暗中使絆子。
喬微涼要捧季臻,不可避免的和某些人或多或少的結過梁子。
在眼睛看不見的情況下,即便是在季臻的地盤上,喬微涼也不確定百分百的安全。
可是,她不可能一直躲在家裏不出門,有些人有些事,遲早是要麵對的。
不如去看看,知道她看不見,有多少人會幸災樂禍,也好早做準備。
這般想著,喬微涼沒再拒絕。
季善全當她默認了,拉著她出門,不忘招呼季臻一起:“哥,快點。”
上了車,季善陪著喬微涼一起坐在後座,季臻應該是坐在副駕駛的,因為上車的時候,喬微涼聽見他說了一句:“去yourself。”
Yourself是雲城最好的服裝造型工作室,無論是發型設計還是服裝搭配,都獨具眼光,很多當紅明星走紅地毯時都會去那家店或者高價預約設計師上門服務。
季臻之前幾次電影節紅毯造型,喬微涼都是聯係的這裏的造型師,對這家店也不算陌生。
車子停下,季善先下車,喬微涼剛把手搭上車門,門就打開,男人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攬過她的腰把她抱下來。
等她站穩,季臻的手也沒從她腰上拿開。
走進店裏,立刻有人迎上來:“季先生,喬小姐,你們來了,請到樓上來。”
季善則被引到另外的包間。
剛上樓,一道嫵媚的驚呼傳來:“喲,這不是喬大美人麼!真是稀客呀!”
喬微涼對這聲音的主人不算陌生,他叫Key,是yourself最好的造型師,也是脾氣最古怪的一位。
喬微涼和他的相處模式基本都是互懟,比林淮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淮雖然也喜歡和喬微涼打嘴仗,但大多數時候都說不過喬微涼,但Key一般懟喬微涼,都會力求做到字字誅心,當然喬微涼對他也不會口下留情。
不過每次季臻來做造型,喬微涼都能很順利的預約到他。
大約是日常工作太枯燥,他很需要和喬微涼互懟來驅散內心的煩悶。
Key大約是撲過來的,喬微涼感覺到氣流的變化,但沒有被撲倒,隻是季臻放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
“季少你這是幹嘛呀?我這手雙手上個月才去投了高額保險,你今兒不會是想要給我掰折了吧?”
Key說著衝季臻翻了個白眼,這種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他最不喜歡了。
平時板著一張臉也就算了,今兒還動上手了!
季臻鬆開他,扶著喬微涼坐到椅子上。
“先幫她做個簡單一點的發型,再……”
話音未落,Key尖叫出聲:“我的天呐!你的頭發被狗啃了嗎?你說你本來長得就不招男人疼,還這麼作踐自己的頭發,是立誌要做當代滅絕師太麼?剪成這樣,你還不如剃光了去少林修行呢!”
喬微涼:“……”
這男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誇張。
“出了點意外,頭發被燒到了,所以才剪短的。”
喬微涼淡然的解釋,這個時候,她沒心情懟Key。
“意外?你不是不會做飯麼?怎麼會燒到頭發?難不成自己沒事燒頭發玩?”
“……”
Key習慣性的反駁喬微涼的話,說完才發覺不對勁,今天喬微涼竟然沒有說話噎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受虐潛質,Key有點不習慣,醞釀了大半天的話找不到由頭說,不自然的咳了兩聲,抓抓喬微涼的頭發。
“發質還將就,頭發也不算少,要染發嗎?你皮膚勉強算得上白,可以染個淺一點的橘色,你看過陽光下飛舞的頭發嗎?就是那種顏色,我有預感,做出來之後一定很好看。”
Key說著激動起來,不過喬微涼反應很平淡,隻有兩個字:“不用。”
Key沒好氣的瞪了喬微涼一眼,他就知道這女人沒那麼好說話。
不糾結於頭發顏色,key抓著喬微涼兩邊的頭發攏了攏:“燙個內卷怎麼樣?這樣會顯得臉型圓潤可愛,不然再剪短一點也不錯,這樣會顯得很有知性美,怎麼樣?”
發梢掃過臉頰,留下微癢的觸感,喬微涼知道key在跟她比劃效果,可惜她完全想象不出。
“你做主吧,我看不見。”
“你這是什麼態度,什麼叫我做主,這又不是我的頭發,看不見是理由嗎?看不見你……”key的聲音戛然而止。
喬微涼以為以他的個性,怎麼也得爆發一陣足以掀翻屋頂的尖叫再狠狠嘲笑自己一番才會罷休,沒想到,他完全沉默了。
過了好半天,喬微涼才聽見一個溫和朗潤的聲音:“karol,今天你來幫她弄。”
這個聲音……
喬微涼驚愕,這才是key原本的聲音嗎?
她聽習慣了他有些陰柔的聲音,乍聽見這個,完全反應不過來。
“喬小姐的發質很好,人也很漂亮,不管什麼發型應該都能駕馭。”
Karol的脾氣和key的是兩個極端,他是yourself顧客緣最好的設計師,整個人很溫和,說話也很有技巧,總是能把人誇得心花怒放。
“謝謝,隨便修剪一下,看起來不要像狗啃的一樣就好了。”
‘噗’!
聽見喬微涼話裏的揶揄,karol忍不住笑出聲來,動手抓抓喬微涼的頭發,根據她的臉型在腦海中做簡單的設計。
“key看上去脾氣不好,其實人很不錯,我覺得他應該很喜歡和喬小姐聊天,不然怎麼會每次喬小姐打電話來約造型,他都恰好有時間呢。”
“……”
他們那叫聊天麼?
不等喬微涼反駁,key已經不滿的嚷嚷:“剪你的頭發,話太多的男人容易禿頂你不知道嗎?”
Karol:“……”
他的確是沒聽說過這個神奇的傳說。
說完karol,key又看向季臻。
這男人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最新一期的時尚雜誌看著,神態淡然,卻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
這架勢,倒和之前陪他來做造型的喬微涼有幾分相似。
Key看了一眼衝外麵吼了一句:“阿亞,還不快把那套狗屎黃的西裝拿給季先生試穿!”
“……”
屋裏陷入一片死寂,氣氛略微妙。
喬微涼知道key有在顏色前麵加前綴的習慣,比如西瓜紅,青苔綠,蓮花白之類的,但從來沒聽說過‘狗屎黃’這樣的顏色。
不管看不看得見,這顏色被key這樣定義之後,光是聽著就能讓人渾身不舒服,更不要說穿上了。
見阿亞不動,key又吼了一句:“愣著做什麼!昨天不是剛送到店裏來麼!被人偷了?”
“你說的是阿黛謨今年最新款那套亞麻色高級男士晚禮服?”
Karol試探性的問,他很希望得到一個否定回答,不然如果那位享譽全球的服裝設計師如果聽見有人這樣形容他的作品,他可能會找人把key拋屍荒野泄憤。
Key完全沒覺得自己有玷汙大師的作品,雙手環胸,一臉坦然的回答:“你不覺得那個顏色用狗屎黃更貼切麼?”
“……”
完全不!
季臻安靜的坐著,除了偶爾抬頭看看喬微涼,一點都沒有受到key的幹擾。
西裝拿來之後,他也沒有異議,拿去試衣間試穿,出來時,屋裏的人都有片刻晃神。
如果喬微涼能看見,也會訝異於這套衣服和季臻的契合度,好像原本就是為他量身定製的一樣。
尺寸適度的西裝包裹著他極具爆發力的身體,完美的展現出他挺拔而又頎長的身姿,沉穩霸氣,同時又有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毫無疑問,季臻是完全可以駕馭這套西裝的,如果沒有key剛剛刻意的提醒的話。
饒是karol,在一瞬間的驚訝之後,都不由自主的覺得季臻身上的衣服顏色真的和key說的更相近。
“我就說很適合嘛。”
key指著季臻說,聲音又恢複到平常的腔調。
季臻看了眼試衣鏡,又掀眸看了眼key,目光對上,key絲毫不懼,反而挺了挺胸膛,拿出難得的男子氣概,隻差在臉上寫幾個大字:你瞅啥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