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屋子,再洗了個熱水澡,喬微涼帶著許清幽去農家樂吃飯。
一路上都是許清幽在說話,喬微涼隻是偶爾回答兩句,興致不怎麼高。
吃完飯回去,喬微涼簡單給許清幽說了下家裏的構造。
“我可以到處看看嗎?有什麼東西是不能碰的嗎?”
“沒有。”
喬微涼回答得幹脆,沒有什麼不能碰的,最珍貴的一直在她心裏,別人想碰也碰不到。
喬微涼沒帶許清幽到處看,直接回了臥室。
總共就這麼幾間屋子,沒什麼貴重物品,許清幽也不會走丟。
開了床頭燈,喬微涼上床,拿出床頭櫃裏麵的照片仔細的看,每次來她都是這樣,能對著照片發一整晚的呆。
看了一會兒,手機響了一下,是季臻的短信,很簡短:到沒?
喬微涼想了想,回了四個字:已到,晚安。
回完剛想放下手機,季臻的電話打來了。
“……”
晚安的意思難道不是她想休息了嗎?
接通電話:“什麼事?”
“沒事。”
“……”
所以打電話是來做什麼的?
彼此都沒再說話,電話兩端靜悄悄的,仔細聽能聽見平穩的呼吸聲,好像呼吸交織,那個人就在身邊一樣。
過了半天,喬微涼覺得這樣的行為有點傻了。
“我掛電話了。”
“喬微涼。”季臻出聲,止住她準備掛電話的動作:“不許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偷哭。”
“……”
喬微涼果斷掐了電話,把手機扔到一邊,季臻的電話也沒再打來。
再次拿起相片,喬微涼的注意力有些不能集中,剛剛這男人難道隻是打電話確認她有沒有在哭?
為什麼莫名的覺得有些窘?
拋開紛亂的思緒,喬微涼埋頭小聲的對著照片說一些有的沒的。
“喬老師,有個大美女在追求你的事被我發現了吧,其實人家長得挺漂亮的,老實交代,要是沒有我,你是不是就答應人家了?”
“我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人嗎?要是你早告訴我,說不定我就同意了呢。”
“爸,我離婚了,和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叫季臻的男人,他還是很好,隻是,我愛不動了,你也知道,我是個很小氣很記仇的人……”
喬微涼絮絮叨叨的說了大半夜,第二天是被許清幽叫醒的。
窗簾被拉開,陽光還沒透進來,外麵是一片白茫茫的濃霧,看上去頗有些人間仙境的味道。
許清幽身上穿著一件淺綠色V領毛衣,脖子上掛著圍裙,手裏還拿著鍋鏟:“飯馬上就好,洗洗下來吃飯吧。”
喬微涼有些沒反應過來,很久以前,每天早上,那人也是這樣把她叫醒的。
有那麼一瞬間,喬微涼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
起床洗漱,換好衣服下樓,許清幽果然已經做好了飯菜,綠豆粥和一個素炒土豆絲,還有一小碟泡菜,是喬微涼最喜歡的搭配。
喬微涼走過去坐下,許清幽立刻把筷子遞給她:“我以前看喬老師好像很喜歡這樣吃。”
不是他喜歡這樣吃,其實是喬微涼喜歡。
吃了飯,外麵的霧散了些,有陽光透進來,光看上去是白的,許清幽又是一番感歎,拿出背包裏的相機不停的拍照。
今天是晴天,但如果要出門,差不多要等到午後,等霧完全散了,露水也差不多幹了再出去,不然鞋子和褲腿會被露水濕透。
喬微涼坐在沙發上刷新聞,許清幽在一邊也很安靜,金黃色的陽光從窗戶灑進來的時候,她說:“微涼,我現在坐在他曾坐過的沙發,呼吸著他曾呼吸過的空氣,看他曾看過的風景,感覺這就是幸福。”
幸福?這種感覺,喬微涼已經很久沒體會到了。
隻是她回到這裏就會很放鬆,好像她所有的任性難過都可以展現出來,因為那個人一直都在,不曾離開。
中午簡單吃過午飯,喬微涼帶著許清幽去了墓地,距離上一次喬微涼來,還沒有隔太長的時間,墓地周圍隻有十幾厘米長的雜草,看上去很整潔。
許清幽從背包裏拿出香燭,還有紙錢。
看得出她很用心的準備,喬微涼從來都沒準備過這些,隻是有時間了,就回來看看。
有時看一眼就走,有時會呆上幾天。
有什麼想說的話,喬微涼昨晚就說過了,今天來隻是看了一會兒墓碑就走到一邊,找了個石塊坐下等許清幽。
其實這次喬微涼是開心的,因為並不是她一個人來祭奠,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人掛念著她愛的人。
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喬微涼有些憊懶,單手枕在腦後躺在草地上,閉上眼睛,鼻尖是青草和陽光的味道,暖意填滿四肢,舒服極了。
喬微涼勾唇笑了笑差點睡著的時候,許清幽過來了,她眼眶紅紅的,明顯哭過,喬微涼沒多問什麼,帶著她往回走。
“我還要在這裏留兩天,你要不要先回去?景區外麵很好打車。”
“如果不會麻煩到你的話,我想和你一起。”
許清幽眼眸清亮,喬微涼笑了笑,算是答應。
她們走後,過了幾分鍾,季臻抱著一束鮮花從另一邊小路走到墓前。
墓碑上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輕,五官也很清俊,眉眼帶著天生的笑意,給人溫潤如玉的感覺,很舒服。
季臻把花放在上麵,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爸,我叫季臻,是微涼的……前夫。”
前夫兩個字,季臻說得很艱難。
對著別人,他還能強撐,在這兒,他想瞞也瞞不住。
“我知道我之前讓微涼受了很多委屈,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個很倔強甚至有點強悍的女人,她會把自己的傷口掩飾得很好,所以我會經常忽略她,甚至自以為是的覺得她不會受傷。”
季臻說完,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他把他和喬微涼的婚戒用一條細鏈串起來掛在脖子上了。
“我沒辦法就這樣放手,她說您走後,再也沒有人寵她,縱容她的任性。您大概不知道,當時我聽到這樣的話,有多心疼,恨不得把她想要的一切都給她。”
“您放心,我會代替您給她所有的寵愛,明年,我會和微涼一起來看您的。”
季臻說完又在地上坐了一會兒,起身的時候,不防看見喬微涼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
季臻的表情有些微妙,耳朵控製不住的染上緋色。
這些話都是出自他的真心,猛然叫喬微涼聽見,季臻還是有些尷尬。
“許醫生有東西落這兒了,我來找找,你怎麼在這兒?”
喬微涼說著走過來,找了一會兒在地上撿到一個手機鏈。
“我來看看咱爸。”
季臻說得麵不改色,既然已經被聽見了,他也沒什麼好掩飾的了。
喬微涼拿著手機鏈往回走,季臻光明正大的跟在她後麵,許清幽看見季臻的時候,很吃驚,不過很有眼力見的沒有多問什麼。
回到家裏,季臻先打量了一下屋裏的結構,然後堂而皇之的跟著喬微涼進了樓上的臥室。
臥室布置得很溫馨,家具雖然有些老舊,但很有韻味。
“你應該是在農家樂開了房的吧?”
“他們家的熱水器壞了。”
季臻謊話接得很溜,喬微涼拿起手機打電話:“三嬸,你那裏還能騰出一個房間嗎?這裏有個遊客想要一間房。”
“……”
季臻眼角抽了抽,理直氣壯的說了句:“我錢包丟了。”
喬微涼看了季臻一眼,繼續講電話:“對,是我朋友,房費我來付。”
“……”
季臻最終還是麵色鐵青的被喬微涼趕了出來。
喬微涼幫他聯係的那家農家樂還派了個高大個兒漢子來接他,漢子一手拿著手電,整個人穿著厚實的羽絨服,腦袋捂得嚴嚴實實的,咋一看和搶匪差不多。
“你是季先生吧,我是開心農家樂的少掌櫃,你就這麼叫我吧,我來接你到我們農家樂去。”
少掌櫃……
這是在拍戲麼?這麼具有穿越感的稱呼,季臻實在叫不出來,隻能繃著臉不說話,但架不住這位少掌櫃是個天生的自來熟,一路上特別的‘熱情好客’,幾句話就把家底兒都抖落光了。
“你是微涼的高中同學?”
“是啊,當初我們班好多男生都喜歡她,還給她寫過情書。”
季臻:“……”
他想聽的不是這些。
“我還用自行車載過她回家,她摟著我的腰,手特別軟。”
“……”
少掌櫃,你這麼說話很容易挨揍你知不知道?
就在季臻壓不住怒氣要做點什麼的時候,少掌櫃終於後知後覺的問了一句:“微涼這些年沒帶過什麼朋友回來,季先生和她的關係一定很好吧?”
季臻滿腔怒火,咬牙切齒的回答:“我是她丈夫!”
“……”
少掌櫃一臉懵逼,他剛剛好像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那她為什麼不讓你住她家?你被趕出來了?”
季臻感覺自己胸口被人捅了兩刀,關鍵他還不能表現出來。
“沒有,她心情不好,跟我鬧別扭呢。”
“那一定是你惹她生氣了,她這個人看上去很強勢,實際上卻脆弱得很,很容易受傷的……”
季臻:“……”
不要說得你好像比我還了解我老婆一樣!!
季臻最後氣吼吼的衝進了農家樂,進了房間連晚飯都沒要,但當他洗完澡出來,那位少掌櫃已經坐在他房間的床上用手機歡快的玩鬥地主了。
“……”
這人知道不能隨便進客人的房間嗎?有鑰匙也不行!
“呐,你洗澡挺快的。”
“……”
“你在家不會也擺著這張臭臉對著微涼吧?”
季臻感覺自己喉嚨裏哽了一口老血,唇角極其僵硬的上揚,有些陰鶩:“我對著微涼,當然是很溫柔的。”
“咕嚕。”
少掌櫃咽了口口水,收了手機,火燒屁股般從床上彈起來:“我突然想起我是來提醒你的,酒宴明天中午12點開始,你們要去的話,得趁早坐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