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又說了些好話,沈三爺才將徐氏哄好,在她床邊又坐了陣兒,直到徐氏睡著,他才百無聊賴的起身走出了屋子。
今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一點睡意也無。
“老爺!喝杯茶吧!”卻在此時,一個削肩水蛇腰的婢女捧著托盤走了過來。
沈三爺朝著她瞧了一眼,卻發現是個眼生的。
“你是剛進府的?”
“是,老爺。”婢女垂首答道。
夜涼如水,院子裏的燈籠在屋簷下隨著風搖搖晃晃,燭光剪影裏,沈三爺隻看見眼前女子的肌膚在燈火下呈現一種凝脂般的色彩,兩排長長的睫毛在眼瞼底下呈現出好看的弧度來。
他有些意外,這個婢女倒是生的格外好看。
“你叫什麼名字?”他生了幾分興致。
“回老爺,奴婢春蘭。”
沈三爺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他記得,沈玉君的丫頭就叫春喜?多麼難聽的名字!
“不好聽,換一個!”
“那,老爺說,我應該叫什麼名字好?”春蘭揚起了頭,一對眸子在昏黃的燈光映襯下來,像是裏麵落滿了無數的碎星星。
沈三爺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叫你玉嬌如何?”
“玉嬌多謝老爺賜名!”春蘭,哦不,玉嬌連忙道謝。
“爺我今晚上歇在書房,你去廚房準備些宵夜端過來。”沈三爺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玉嬌的臉上,逐漸往下,盯住了她鼓鼓的胸脯。
“好的!老爺!”玉嬌笑的十分開懷,並故意挺了挺胸脯。
沈玉君連著給沈大夫人丁氏換了半個月的藥,她臉上的傷口才算是結痂了。
“大伯母,傷口結痂的時候會有些癢癢,你可千萬忍住別用手抓,每日裏再抹些這個怯疤的藥膏,要不了多久就會恢複了。”
丁氏聽了連連點頭答應,卻滿含希望的問道:“那,我這個傷口,三月三的時候會不會好?會不會完全看不出來?”說完,目光緊緊的盯住了沈玉君。
“此時距離三月三,也不過隻剩下半個月了。”沈玉君聽了當即搖頭:“想要那個時候好,根本就不可能。”
“這樣啊!”丁氏聞言頓時失望起來。
三月三日,是沈老太爺的七十六歲大壽,今年不同以往,五皇子會親自登門祝壽,那個時候,就是府中女孩子們各顯神通的時候,到時候她這個做母親的不在,隻有若蘭一人,會不會被人暗算?會不會被人搶了風頭?
“大伯母,凡事不能強求。”沈玉君勸道:“像我,就無欲無求,隨波逐流,否則,大伯母今日是看不到我的。”
這話似乎話裏有話,丁氏聞言眼睛頓時一亮。
“玉君,你小小孩子家,知道什麼叫做隨波逐流麼?”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知道啊!就是不該自己的東西不要去爭奪,因為沒用。”沈玉君狀似無意道:“那日在花廳裏聽祖父說起咱們家與五皇子的婚約來,我嚇都嚇死了,這輩子,我可不敢想什麼皇子妃,皇後,這輩子,我隻盼能找到一個老老實實的人,踏踏實實過這一輩子!”
丁氏聽了這話,一顆心霎時狂跳起來,她壓抑著心中的激動,裝作慍怒道:“你這孩子!怎的如此沒出息?你是沈家的嫡女,怎能匹配那鄉野匹夫?怎麼樣也要配一個門當戶對的富家子弟呀!誰說五皇子妃你就不敢想了?老太爺不是說了麼?沈家的姑娘人人有份!”
“大伯母,實話告訴你罷!”沈玉君聞言不以為意的笑笑,道:“我心中想要的幸福,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若是嫁給了五皇子,他日後必定會妻妾成群,要是還能有機會做皇帝,那就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了,我可不願意!”
“原來你心裏想的是這個呀!”丁氏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
哪個女孩子在像沈玉君這般年紀的時候,不盼望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丁氏也有年輕的時候,沈玉君這樣的想法,她理解。雖然幾十年之後,她自己對此嗤之以鼻。
“你這樣的想法可千萬不能叫老太爺知道了,聽到了麼?”放下心來以後,丁氏立刻對著沈玉君淳淳教導起來:“老太爺最恨心無大誌的人,他知道了會責罰你的!”
沈玉君忙感激道:“多謝大伯母提醒!”
心裏頭卻冷笑起來,她敢打賭,今兒她出了這個門之後,第一個去老太爺麵前告發自己的人就是丁氏!
不,或許自己還沒出這道門,這些話就已經傳到沈老太爺耳朵裏去了。
這正和她意。
沈玉君不好意思當著老太爺的麵兒講出這些話,就借著她人之口告訴他罷!順便還向丁氏表明了忠心,從此之後,她就再也不用過著日日擔心飯菜有毒,日日被人監視的日子了。
想一想,沈玉君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