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一定要戒毒之後,陳希又下了一個決心,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江湖吧。
如此想著,他措辭一番,準備跟馮丹挑明。隻是他還沒開口,馮丹居然搶先說道:“那個,毒癮發作的時候,一定很難受吧?”
“呃……是挺難受……馮老師,有句話,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有什麼不好說的,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唄!”馮丹說道,又道:“原來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別說,現在這樣子可別平時可愛多了。”
陳希聞言苦笑,到嘴邊的話不知怎麼就又咽了回去。
“不是有話說嗎?怎麼不說了?”馮丹笑問,不知想到什麼,俏臉倏地浮上一抹紅暈。
已經動情了嗎?陳希瞧的真切,想要歎氣,張開嘴,卻又打了個哈欠,同時,手心也好像被貓舔了一下,癢癢的,很不舒服。
毒癮要發作了,雖然在那個夢裏,馮丹無數次看到過他發作時的樣子,可現在他重生了,卻並不希望對方看到。“我累了,改天再說吧!”說著起身就走,根本就不管馮丹的反應。
“陳希,你給我回來!”趙春梅恰好端著煮好的掛麵出來,對已經快走到臥室門口的陳希嗬斥一句,又對馮丹賠笑:“馮老師,不好意思……”
“沒事兒,他剛恢複,確實該好好休息。”馮丹有些尷尬,起身告辭。
“陳希,傻站著幹什麼,趕緊去送送馮老師啊!”
陳希沒動,毒癮如潮,已經將他淹沒,根本就沒聽到趙春梅的話。
毒癮發作時到底是什麼感受呢?
它就像一團巨大的陰影,你站在高大的建築物前,太陽當空,隨著太陽的移動,那陰影一點一點向你逼近。剛上癮的時候,它逼近的速度慢,癮越來越大,它的速度也就越來越快。
毒癮不發作的時候,天空是晴朗的,太陽就那麼高高的掛在天空,一旦毒癮發作,那巨大的陰影忽的就向你襲來,你會立即陷入一種無盡的黑暗,所有光亮全部消失。先是疲憊,緊接著渾身上下冷颼颼的,然後開始渾身發癢,最後就是疼痛。
陳希已經開始感覺到了疼痛,這是一種常人難以想象的疼痛,渾身上下好像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他的骨頭。他感覺自己骨頭好像被劈開一樣,從裏向外一點點刺穿肌肉和皮膚。
“陳希!”
“陳希!”
望著突然倒地抽縮的陳希,趙春梅和馮丹同時開口,然後兩人意識到了什麼,又同時衝到了他的旁邊。
“阿姨,他該不會是毒癮發作了吧?”
“我也沒見過,應該是吧?”
“家裏有嗎?我聽說,毒癮發作之後,要是強製忍著,很容易出問題……”
“我去找找,”趙春梅還是頭一次見到陳希這幅樣子,驚慌失措,一邊高聲招呼陳豔軍,一邊快步衝進了陳希的臥室。
陳豔軍大步從他們的臥室中衝出來,先將篩糠一般抽搐的陳希抱到沙發上,又示意馮丹給急救中心打電話,自己則去衛生間拿了一條毛巾塞到了陳希的嘴裏。
“還真有,”趙春梅手拿一個裝有三粒色彩斑斕小藥丸的塑料袋,從陳希的房間衝到沙發旁邊:“兒子,你要實在忍不住,就跟媽說!”
陳希滿頭大汗,麵目猙獰,卻意識尚存。他艱難的搖搖頭,望了望客廳角落的衣帽架,那上邊,除了幾件衣服,最顯眼的就是一條腰帶。
“叔叔阿姨,我看他是希望把他綁起來。”
其實不用馮丹說,陳豔軍和趙春梅也理解了陳希的意思。兩人交換一下視線,陳豔軍迅速起身,去儲物間找了兩條繩子出來,三下五除二,牢牢將陳希捆了起來。
此時,陳希的意識已經陷入了模糊的狀態,除了瘋長的骨頭以外,他甚至感覺牙齒也裂開了,拚命瘋長,好像一道道鋒利的刀刃刺向大腦。腦袋爆裂一般的疼痛,五髒六腑也好像被無數雙手狠狠的撕扯著。
這種疼啊,簡直就沒法兒用語言來形容。
這比死還難受呢?為什麼要戒毒呢?這麼痛苦,還不如死了好呢!
陳希的腦子裏現在隻有一個念頭,給我藥,要不,就讓我死。
他拚命的翻滾著,力道起碼比平時大了好幾倍,三個人全上都按不住他,一不留神,還是讓他從沙發上翻了下來,腦袋撞在茶幾腿兒上,瞬間磕出了一道紅印兒。
這一下,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挺著身體,使勁兒拿腦袋去撞茶幾,雙手也不老實,反扣住手背,用力摳撓,好像恨不得把肉皮撕開似的。
“按住他,按住他……”
陳豔軍一腳就將茶幾踹到了一邊,接著順勢坐到地上,將自己的大*腿墊在了陳希的腦袋下邊,隻被磕了一下,就疼的他倒抽了一口涼氣,腦海閃過一個念頭,實在不行,就讓兒子吃一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