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總管一口氣嗆在喉嚨裏,差點連腸子都抽了筋,臉上卻哪裏敢怠慢,忙配合的抱住慕容琰,“驚慌”的大叫,“皇上,您怎麼了?啊呀皇上龍體欠安,快,快回宮。”
林蕎也被慕容琰那一連串的“啊呀”給嚇得沒了魂,早撲過來抱住慕容琰不停的叫,“慕容琰,你怎麼了?你你你哪裏又疼了?”
慕容琰將腦袋埋在林蕎的肩上,身子激烈的顫抖著,林蕎嚇得眼淚都下來了,趕緊喊寧勁遠,“快,快抱皇上上馬車。”
她匆匆向寧母和墜兒道了聲別,就追在寧勁遠的後麵往外跑,邊跑邊自責,“都怪自己,明知道慕容琰身子虛弱時日無多,還拉著他去無根山莊,出了無根山莊又非要來看墜兒和寧母,生生把他給累得發了病。”
被送進馬車的慕容琰強忍住笑得快抽筋的腮幫子,將臉皺成一團菊花,向緊跟著上了馬車的林蕎“虛弱”的伸出手,喊道,“阿蕎,不要離開我,不要……”
“不會不會,我不會離開你,”林蕎忙搖頭,後悔得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你答應我,在我駕崩前,你都陪在我身邊,一定一定不走,”慕容琰意有所指的拚命將林蕎往溝裏帶。
林蕎哪裏知道他在算計著她,隻知道掛著兩泡眼淚向慕容琰搖頭,“你別胡說,什麼駕崩不駕崩的……”
“你不答應我嗎?在我駕崩前,你會走的對不對?”慕容琰死活咬著這句話不放,語氣“奄奄一息”又無比哀怨。
林蕎哪受得了這個,忙不停點頭,“好,我答應你,在你駕崩前,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你一步,我發誓!”
“好,你說的,你可不能耍賴,”慕容琰目的達成,滿意的將腦袋往林蕎的懷裏蹭了蹭,嗯,他的阿蕎的身上好軟,好香啊。
唔,好想她啊!
他都“餓了”快一年了!
可是還不行,她才緩過來一些,太心急隻會嚇跑她。
反正他不會放她走就是了,他倆有一輩子的時候可以耗!
呃,將來要是生孩子的話,生幾個好呢?
一個皇子一個公主好了,生多了她就太辛苦了。
好的,那就這麼定了!
……
抱著慕容琰無比擔憂的林蕎,全不知道懷裏的這個禽獸在馬車到宮門的時候,都已經操心到他倆的孫子輩了……
-
慕容琰的“病”在馬車進入宮門後,立刻就緩解了。
林蕎卻更擔心,難道這次真的是回光返照了?
這麼一想,林蕎就快哭了,她不敢想像慕容琰駕崩了,大肅朝這個攤子該怎麼辦?還讓慕容瑜登基?那慕容瑜必定會把滿肚子的憤恨委屈全發泄出來,不定殺多少人呢?
讓嘉和帝的那些小皇子們登基?別鬧了那些娃娃們才多大啊,玄燁雖然也是八歲登基,可人家有孝莊這樣的奶奶扶持著,這些娃娃們身邊有誰?
那還不朝堂大亂?
越想林蕎就越著急,她邊一臉苦唧唧的扶著慕容琰回承清宮;邊命三寶趕緊去太醫院請梁萬成,這麼忙亂著才到承清宮,遠遠就見承清宮門口跪著兩個女子。
“這是……皇後娘娘?”
林蕎脫口驚呼,她下意識就想躲,被慕容琰一把拉進懷裏後才想起來,自己如今已是大魯嫡公主了,不用再怕孫琦珍了,嗯!
孫琦珍一身布衣,脫簪素麵,跪於乘清宮外,跪在她身邊的是托著皇後金冊玉印的琴兒,待慕容琰走到跟前,孫琦珍叫了一聲,“臣妾見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妾有事啟奏皇上!”便大禮參拜了下去。
慕容琰皺了皺眉,他邊緊握著林蕎的手不放,便向冷冷道,“說?”
孫琦珍慢慢抬頭,她的目光落在慕容琰和林蕎緊緊相握的手上,麵如死灰,閉了閉眼,她從齒縫裏擠出來一句,“臣妾入主中宮日久,卻至今無有身孕,不能給皇家綿延子嗣,實在無顏再局中宮之位,臣妾懇請皇上廢黜臣妾後位,許臣妾出宮,往永清觀帶發修行。”
說罷,又拜了下去。
她這話一出來,滿場皆驚。
孫琦珍竟然自請廢黜後位,要出宮帶發修行?而她的理由是沒有懷孕!
她當皇後還不到一年,她嫁給慕容琰也才一年多啊。
這樣的理由,實在牽強,她竟然會這麼做,也實在詭異。
但慕容琰卻隻是遲疑了一瞬,就點頭,“準奏!”
準奏!
他連場麵上的關懷問候都沒有!
他甚至都不問她是不是真心要出宮?
孫琦珍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麵前的青石地上,她連最後一絲企盼,最後的一點幻想,也沒有了。
她曾經以為:在她做出了這樣大的決定後,他多少得問她一句,“珍兒,你不後悔嗎?”
可是就連這麼一句,他也沒問。
她笑得淒然,向他深深的磕了個頭,“臣妾——謝皇上成全!”
這是她此生的最後一句“臣妾”了,她和他從此再無關係,他有他的江山美人;而等著她的,則是古佛青燈,淒涼一生!
三拜六磕,行完國禮再行家禮,行完禮後,也不等慕容琰赦她平身,她便起了身,深深的最後看了慕容琰一眼,踉蹌著轉身離去!
慕容琰,若有來生,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
孫琦珍的背影在晚霞的映照下,顯得無比淒涼,不到一年,她往日豐潤的身子竟瘦成了骨頭架,晚風吹過,她素青色的衣袂翩飛,竟似要隨風而去。
饒是林蕎那麼的討厭她,此時也不禁鼻子一酸,她回頭狠狠瞪了一眼慕容琰,罵了聲“渣男”,掉頭進了屋。
慕容琰被她罵得直發懵,忙跟進去,小心翼翼的問林蕎,“咋了?咋了咋了?”
林蕎卻已經眼睛發紅,瞪他道,“那到底是你媳婦兒啊,你也太無情了,你今天對她這麼無情,他日你對我……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