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她暗暗和自己打了個賭。
她雖然在八歲那年答應爹,會好好待在他的身邊,但是她依然希望可以出去。薛家產業雖大,遍及很多地方,但有薛家在的地方都讓她覺得窒息,再大的地方與清澤都沒有多大區別。她隻想跑得遠遠的,跑到沒有薛字的地方。這就像一個死結,明明不可能出去,卻又無時不刻希望可以出去。而孟向南的出現,孟向南的無所不能,屢屢讓人出乎意料,似乎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
仿佛太陽有一絲光芒穿過濃濃的烏雲,雖然依然暗淡,卻確實存在。
或許孟向南有辦法解開這個死結,隻能將賭注放在孟向南身上了。
因為她已經十六了,到了一個女子出嫁的年齡,她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等到一個可以和爹爹抗衡的人。她其實有點怕繼續等下去,自己的那點叛逆也會磨光了。
五年前的木匠成了她家的長工,八年前的小夥伴一夜之間消失,她就知道要離開這牢籠隻能找一個比爹更強大的同盟。
這也是薛小姐會寫那樣一封假證的原因。
……可以說是對孟向南的考驗吧。
正在五味齋端盤子的孟向南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看……呃,盯上了。
他正穿梭在人群中,還換上了五味齋的小二衣服,容光煥發身手敏捷,哪裏看得出是在牢房裏待了兩晚,剛剛經曆牢獄之災的人。倒更像是剛從高床軟枕上爬下來,睡眠充足,出門又撿到黃金一樣。
孟向南手上端著四五個盤子,正打算送進廚房,聽到店門口傳來腳步聲,轉身。臉上職業小二笑容:“您好,這位客官,您……是你……啊。”
孟向南最後的“你”字尾音拖得太長,以至於初揚都分不清孟向南是見到她驚訝,還是見到她仇恨?
可是回味起來又更像是雲淡風輕。
“就是我啊!”初揚一幅趾高氣揚的樣子,生怕不能提醒對方,是誰讓人家受一場牢獄之災呢。
“你是來吃飯的麼?稍等啊。”然後去放手中的盤子。
初揚自覺走到孟向南當初第一次來的時候所坐的位置,那次孟向南是顧客,她是小二。而今日,她成了顧客,孟向南成了小二,世界真是有趣。
孟向南一路小跑過來,往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水,拿起一個小本記著:“請問你要吃什麼?”
完全對她這個罪魁禍首、紅顏禍水沒有反應,難不成這個孟向南還是個不計前嫌的好人?“喂,你怎麼從牢裏出來的?縣大爺的牢門現在是如此的不牢固麼?”
啊啊,小姐,你不怕他會撲過來咬你一口麼,采薇不動聲色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可以最快速度擋在小姐身前的位置,死死盯著孟向南的一舉一動。
“小姐,你可以看那邊。”順著孟向南手指方向的位置,是位於五味齋角落,兩個捕快正碰著小酒杯,吃著花生米:“所以我並沒有出獄,清澤的縣大牢還是很牢固的,縣大爺隻是同情我還有債沒有還,放我白天出來還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