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很陌生,薛一勉強掙了睜眼,就看到一張烏黑的臉在她眼前晃動,將她嚇得本能往後退了幾步,那人卻哈哈大笑起來,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你終於醒了啊。”
原來是個小姑娘,有著一雙大眼睛,如果不是臉被塗得那樣黑,應該也是個好看的姑娘。
薛一四處望了望,驚訝發現四周全是人,衣衫襤褸,身上都是黑漆漆的,像是趕了許久的路都沒有洗過澡,還散發一股酸腐之味。那個衝她哈哈大笑的小姑娘叫謝梵,告訴她他們都是從西北過來的流民,那裏已是三年沒下過一滴雨,大家沒辦法,隻好到江南一帶來討生活,一路過來靠乞討為生。
“姐姐,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裏?你也是從家鄉逃出來的麼?”
薛一點點頭。
“難道姐姐家鄉也鬧災荒了麼?”謝梵上下打量她:“可是姐姐看起來不像家境窘迫的樣子啊?”
薛一隨便編了個慌:“我爹爹要將我嫁給一個傻子,我隻好逃了出來。”
謝梵頗為讚同點點頭:“你爹怎麼可以這樣,那傻子家條件定是很好吧。”薛一勉強點點頭,謝梵看到自己猜對了,一雙眸子透著興奮:“你家條件看起來本就不差,你爹怎麼還忍心。我家都這樣了,有鎮長看上我,五十多歲的老家夥,說給我爹兩袋米,我爹都舍不得,帶著我們一家逃了出來。”
薛一不知道怎麼將謊話圓下去,也不接話,謝梵隻當她累了,隻讓她休息,不再和她說話,但眼裏帶著同情,連分給她的野果也多一把。
這一群流民稍微歇了歇就要繼續往前走,薛一急忙站起來:“你們這是要往哪去啊?”
謝梵母親說:“我們也不知道,走到哪裏有口飯吃就到哪裏停下來吧。”
想到剛才迷路的情景,薛一連忙說:“我和你們一起走吧。”
謝梵看起來很高興,卻沒看到自家父母一臉難色的樣子,薛一問:“有何難處不妨直說。”
“姑娘這遭遇我們也同情,但是姑娘這模樣容易遭災,”薛一還未明白過來自己這模樣怎麼遭災了,就見謝梵從地下抓了一把濕土整個拍到薛一的臉上,薛一隻覺得兩眼一抹黑,有一隻手在她臉上流連,有些癢,不一會就聽謝梵說:“娘,你看這樣就不怕了。”
那婦人有些怨怪女兒的熱情,薛一雖是養在深閨的小姐,可是喜歡在清澤到處亂竄,見過各色人,一下能猜出婦人的心思,怕多帶個累贅:“大嬸,我在這山裏迷路了,我隻跟著你們出山,絕對不給你們添麻煩的。”說完她又泫然欲泣的樣子:“我出來其實是來找我的情郎的,他聽到我爹要將我嫁給一個傻子,就說要出外找個寺廟出家了,我……我,”此話半真半假,薛一卻心中酸澀浮起來,真的掉了兩滴淚,看起來最真真不過。
謝梵到底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立刻向婦人求情:“娘,你就讓姐姐跟著我們出山吧,姐姐和情郎走丟了,好可憐,就像我們的……”謝梵被婦人捂住了嘴,薛一想,她到底是不過相處片刻的外人,人家自己的事不願與她多說。那婦人勉強點了點頭,薛一連道感激,心裏想著出了山必要拿出點什麼東西來感謝人家。
有這些人帶路,薛一走得順暢多了,謝梵雖是在逃難,但這年紀甚少煩憂,兩人將一場哀哀戚戚的流浪變得開開心心的旅行,謝梵還教她認識了許多野果和野外認路的方法。別看她年紀小小,經驗確實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