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孟西行並沒有任何停留,初揚被一塊石頭咯得摔倒在地,孟西行也沒有回頭,似離弦之箭,再也不會回頭一般。
若未給過希望,便不會有失望。
望著孟西行漸行漸遠的身影,初揚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聲音在空曠的山野顯得特別淒厲,似乎帶著血。
孟西行走了很遠似乎都能聽到初揚的哭聲,其實按理來說他不可能再聽得到的,但是那淒厲的哭聲似乎纏繞在耳邊,印刻進腦海中。
初揚哭了許久,兩眼都哭腫了,覺得再無眼淚可流的時候,看了看周圍。原本覺得是雲低天闊的地方,現在隻覺得蒼茫。原來不是風景好,隻是心境好所以風景才好。而現在她忽然很想家,想清澤那一方小小的地方,想從未逃離過那裏,想從未遇見過孟西行。或許現在她已聽從爹的安排,為人婦,還對遊曆各方抱有期望。
夢想遠遠垂在天邊,總覺得美好,而真正去實現時,卻發現荊棘叢生。
沈星就是這個時候出現在初揚麵前,此時的初揚在他眼裏像一株被風雨吹得簌簌發抖的枝蔓,許久未見,若不是眼前這人和薛一長得一模一樣,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是記憶中那個明快樂觀愛逗人玩的薛一。薛一何時兩眼蓄滿淚水,薛一何時哭紅過眼,薛一何時這樣憔悴……未曾有過。沈星問道:“他在哪?”沈星語氣溫柔,眼神卻淩厲,如果那人沒走,他一定一拳打過去。
未曾說是誰,兩人卻都心知肚明。既是沈星知道的賀襄白,也是兩人共識的孟向南,還是與薛一一路同行的孟西行。那人有許多個名字,行蹤漂泊不定,而如今已在天涯。
薛一想到這些,心裏更酸更澀,眼裏卻已經流不出淚來,隻是可憐巴巴望著沈星,喚道:“啊星,我想回家,我想爹了。”
沈星眼內閃過一絲悲戚,不過一瞬間,掩蓋得很好,溫柔說道:“好,啊星這就帶你回家。”
沈星撒謊總是容易被戳穿,而這一次薛一卻沒了力氣,乖乖坐到馬車裏,很少說話,隻是說了一句想盡快回到家中。即使因為趕路,沈星也細心周到,相比一路行到雲城的風餐露宿,回去之路簡直是天堂。不再要發愁下一站要在哪裏住,要怎麼籌錢。薛一對沈星每一次的妥帖安排道謝,禮貌客氣,像個真正的閨閣小姐。
他一直想保護的那個小女孩,頑皮不懂世俗、心思單純不會人情世故,有時甚至嬌氣任性的小姑娘離開了金籠子,也被打磨掉菱角,會說謝謝,即使在心情低落的時候也能發現他人的關心照顧,本是好事,沈星心裏卻不是滋味。那個小女孩終究消失了,他年少的夢想也破碎了。
一直以來,他都想著接替薛老爺子繼續嬌寵著薛一,讓她一世無憂,讓她無法無天。
而現今,就這麼碎了。
心也仿佛破了個洞,薛一每道謝一次,他就心痛一點,終於忍不住吼道:“啊一你不要對我說謝謝。”
薛一抬眼望他,眼裏有不解,可是還是道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