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是嚴亦琛這輩子第一次產生挫敗感。他從來未曾失敗過,因此也不知道失去什麼東西的感覺。上一次程隨安的離開讓他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那種失落感的邊緣,然而程隨安最終也沒能離開,而是又回到了他的身邊,這對嚴亦琛來說,又是一次成功的證明。
可現在的情況終究脫離了他的控製。
嚴亦琛知道程隨安很聰明,可是程隨安能不能在做好了殺人準備的彭佳佳手裏拖過這十多分鍾的時間差?嚴亦琛無法給自己一個確信的答案,可此刻他別無選擇,隻有相信程隨安。
相信著程隨安……一定會等到他去解救她的時候。
早在前幾天,林燁就曾經注意到過陸續入境的這一批人,然而對方在抵達H省之後並沒有做什麼可疑的行為,因此林燁和嚴亦琛都沒有在意,直到程隨安出事之後,吳盟立刻派人去攔截他們,才發生了一場驚險的槍戰。
對方訓練有素,不是普通的黑道,發現不敵之後留下一批人斷後,剩下的立刻離開,吳盟也隻能留下了這一波斷後的死士,挨個審問。
就是這麼一疏忽……嚴亦琛無聲地將胸腔裏的鬱結之氣慢慢吐出去,低頭看向自己手機的牆紙——那仍舊是程隨安的笑臉。
程隨安的長相太過豔麗,在她不笑的時候,這種美甚至是有些盛氣淩人、讓人不敢靠近的。按理說,這種紅玫瑰的長相,就算笑了,也是熱烈又濃豔的那種麵容——至少嚴亦琛在看到她第一眼時是這麼想的。
但並不是。
程隨安這個人,心裏藏著一種很不符合她長相的天真無邪,不是那種不諳世事的、帶點兒愚蠢的單純,而是一種將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卻仍然有勇氣麵對任何逆境的天真。程隨安明明知道人性能有多惡,卻始終能去相信這個世界上好人比壞人要多。
嚴亦琛有時覺得自己會深深被程隨安的這種天真和洞察給震驚到。
不,與其說是震驚,不如說是撼動。
這樣獨一無二的程隨安,一定能在絕境之中堅持下來。嚴亦琛深吸了口氣,對自己肯定道。如果程隨安有個三長兩短,他會把所有在這件事情裏麵扯上關係的人都從這個世界上拔得幹幹淨淨。……他會失去理智。
和程隨安認識短短一個多月,他就已經沉淪深陷到了這個地步。
吳盟玩命地踩油門,大腦高度集中精神,完全拿出了當年跟人賽車的勁兒,眼裏除了眼前的道路和地圖提示的路線之外,什麼也沒想,隻想盡快一步到達目的地。他和程隨安倒是沒什麼特別深的感情,可是擋不住萬一程隨安出事兒的話,嚴亦琛緊跟著要發瘋啊!
嚴亦琛一發起瘋來……吳盟握著方向盤抖了抖,又用力地踩了一腳油門下去。
三十分鍾過去之後,吳盟已經能遠遠地眺望到遠處的海岸線了。但是他的注意力並不在那深藍色的海麵上,而是一束衝天而起的濃煙,開口差點咬到了自己舌頭,“Boss,那邊……好像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