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之後,程隨安接過了話頭,“嚴先生說這些,意在告訴我你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嚴亦琛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抬起頭來看向程隨安,這還是程隨安認識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在他臉上找到困惑的神情。“你還是不害怕。就像上一次被綁架一樣,你從來都不害怕,為什麼?”
程隨安鬆開了把玩著嚴亦琛頭發的手指,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在上次那種情況下,害怕並無濟於事,我不想把力氣浪費在不需要的地方。”
“那現在呢?”嚴亦琛追問。
“你不希望我害怕你,而我本來也沒有這個必要。”程隨安微微垂下眼睫,看進男人的黑眸底處,“而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
嚴亦琛搖搖頭,“那都是因為你尚未見過我在戰場上的樣子……”
程隨安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小孩子,我能想象——說來說去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的判斷。先不說你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究竟是正確還是錯誤,又或者鑒於兩者之間,但是你既然當時那麼去做了,就證明你認為這個行為是值得的,對嗎?”她沒等嚴亦琛做出回答,就繼續往下說道,“再者,不管嚴先生過去做過什麼事情,你都不會再來傷害我,對嗎?你不會把那些手段用到我身上來,因為你能分得清楚,戰場和日常生活的不同究竟在哪裏。”
“我明明一直都在傷害你。”嚴亦琛低聲歎息,伸手撫過程隨安的臉頰,掌心貼住,感受微涼的皮膚,“從開始,一直到上次和上上次的爭吵。”
“感情這玩意兒,哪裏來的一帆風順。”程隨安不以為然地說著,把嚴亦琛的手扒下來,塞回被子裏麵放好,一邊繼續說道,“如果你還是這麼在意,那麼不如幹脆讓我見識一下,之後你也就能夠安心了。”
嚴亦琛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這份害怕的感情說出口的。如果程隨安見到麵無表情地奪走敵人生命的那個特種兵,又或者程隨安隻是見到談笑風生之間就決定了一個人甚至一群人生死的他,更甚者,如果程隨安看到他滿手都是血腥……
程隨安是那樣善良,甚至從來不舍得為了自己去麻煩任何人任何事,她能接受這樣的他嗎?
沒有親眼看到某件事情的時候,想象總是沒有那麼貼合實際的。
嚴亦琛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他又恐懼著揭曉答案的那一瞬間——萬一,程隨安真的接受不了,萬一她真的從此開始抗拒他的接近和存在……
那不如一開始就把這一麵藏得好好的,讓這個變故從生活中消失算了。
程隨安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嚴亦琛的回複反倒是男人環在她腰間的雙手越發用勁得她都覺得有點勒,大概也就猜到了他的心思,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嚴亦琛這個人,一開始你會覺得他太過高大上,無法接近,完全就是站在神壇上麵的一座雕像,然而隨著你越來越走近他的內心,卻發現被關在他強大外表下的,是個意外好懂又喜歡話裏藏話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