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喜歡嗎？”程向冬問，表情帶著些詫異，“我以為您會高興的。”
“是什麼讓你產生這樣的錯覺？”程隨安比他更驚訝。
程向冬短暫地猶豫半秒，決定實話實話——他本來也就瞞不過程隨安什麼心理活動，“看到無家可歸的兒童被收留，安全地被撫養長大，不必顛沛流離在成年人的世界裏，從小就學會看人臉色……我以為那是您想看到的場景，是我想錯了嗎？”
“你難道覺得程家是個適合成長的環境？”程隨安嗤笑，伸手指向窗外天真童稚的孩子們，“他們在一無所知的年齡就被打下了程家的烙印，再過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都不可能和程家完全脫離關係，我把話說得好聽一點，這裏就是程家的青年訓練營而已。還是你打算告訴我，程杭一真的沒有打算讓他們以後成為程家的力量？大火之後，程家傷了根基，能用的人大大減少，早已經不能再像從前那樣，隻從血親裏麵挑選人才了。”
本身就和程家沒有血緣關係的程向冬閉上了嘴，適時地轉移了話題，“小樓是完全按照以前的圖紙進行的複原，請您跟我往這邊走。孩子們都在上課，不會有人在裏麵的。”
他這話等於是沒有給程隨安留下任何拒絕的機會。程隨安在原地停留了兩秒鍾，毫不留戀地轉頭跟上程向冬的腳步。
就算對這些孩子的未來感到擔心……那又如何呢？她又不可能去拯救每一個命運堪憂的人。
穿過白色的長廊時，還能聞到廊邊新栽的小灌木叢裏的泥土氣息。程隨安眯著眼望出去，目光在她經常在逃避程家訓練的時候藏身的地方滯了一下。
那也是她第一次遇見程杭一的地方。
“請進吧。”程向冬打開了小樓一層的入口大門，“也許您能指出有哪些地方不夠還原的。”
程隨安不慌不忙地邁步進去，麵色從容地從左掃視到右，才慢吞吞地開口，“你就這麼想惹我生氣嗎？”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這個地方哪怕做到100%的相似度，也不是曾經那個人心叵測明爭暗搶的繼承人居住地了。”程隨安轉身上了樓梯，平靜地道，“我就算再觸景傷情，也不會完全對號入座，明白嗎？”
“一點點的觸景傷情就很足夠了。”程向冬落後程隨安兩步踏上樓梯，介紹道，“家主曾經住過的房間被保留了下來，沒有安排別人住進去，還是老位置，家主親自監督複原的，您想去看一看嗎？”
程隨安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很直接地就走到了程杭一原本房間的門口，不急著開門，伸手摸了摸這扇嶄新的門。
門上麵什麼印記也沒有。沒有程杭一有一次挑釁程聽雷時被砸出的幾個豁口，也沒有程杭一有一次沾上去之後滲入裂縫洗不幹淨的血跡，更沒有被火舌舔舐成焦炭的痕跡。什麼也沒有。
“這是鑰匙。”程向冬從旁遞上鑰匙，“平常都是鎖上的，家主偶爾會過來坐一個下午，打掃由我親自做，不論是孩子們還是傭人都沒有踏入這間房間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