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向冬準備開口斥責程隨安身為客人的無禮行為時，立在他身前的程家家主先秒慫了。
不僅慫了，他還無恥地甩鍋了。
“這都是向冬的主意！”程杭一特別無辜地指著管家，“他說不放心你的情況，我明明都警告過他不準這麼做了！”
程向冬默默咽下喉頭的一口老血，心想自己身為一個合格盡職的下屬，必要時刻替老大背鍋也是一種職責，於是義正言辭地擺出一幅慚愧的表情，“程小姐，是我逾越了。”
——況且程杭一說得也沒錯，這些監控監聽設備確實是由他親手一個個裝好的。
程隨安不為所動地朝程杭一勾了勾手指，後者像是接到了主人召喚的大型犬類似的快步奔到她邊上，被一個手勢指令著坐到了程隨安對麵。
從來沒見過程杭一這一麵的程向冬感覺他快要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在拉近了距離之後，程隨安才輕聲開了口，“時隔多年不見，你第一句話就是騙我。”
她說話仍然很費力，一個詞一個詞地拆開來發音，聽的人要很仔細才能不漏聽其中的內容。
聽到這句話後，程杭一的手指立刻緊緊地扣在了一起，指節甲蓋全都發白，可見用了多大的力氣。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下去，垂下了頭，沉默半晌，才開口，“對不起，是我做的。我總覺得像是在做夢，想找些實感……哪怕你以後再次離開，我也能留下些念想，證明你在我身邊停留過。”
程向冬觀察了幾秒鍾兩人之間的氣氛，識趣地退後一步關上了房門，將空間留給了這兩個人，按下心中的震驚——程家之中很少有人比他更清楚程杭一是怎樣一個熱愛行走在鋼琴線上的男人，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無論是毀滅別人還是毀滅自己都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而恰恰就是這樣的程杭一，在程隨安麵前像是團沒有脾氣的棉花，任她搓圓捏扁，連說個謊都好像犯了什麼無法彌補的錯誤一樣。
該說是這兩人少年時的關係太過深厚，還是該說程隨安實在是調教有方？
程隨安瞥了一眼被關上的房門，努力說服自己保持最鎮靜的狀態。她確信即使兩人單獨相處，程杭一也不會做什麼傷害到她的事情，但即使是以程隨安的能力，想要完全撫順並維穩住程杭一的情緒也是不容易的。
程杭一在解釋完畢之後，就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似的蜷在對麵的沙發上，消瘦的背脊微微拱起，清秀的臉朝著地麵，隻露了一個頭頂給程隨安，垂在腿上的手指都在細微地顫抖。
如果不是他的身形和麵容都已經改變不少，程隨安真的要把他錯認成十幾年前那個剛剛進入程家，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候選人了。
而程杭一的這番表現，也更加印證了程隨安之前的猜想推測。她輕聲地歎了一口氣，開門見山，“見過程雲景了？”
程杭一沒敢抬頭，可憐巴巴地嗯了一聲，“我知道你肯定生氣了……他們想害你，我還去幫他們。但是以後我肯定會讓他們也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沒有人能在坦然地傷害你之後還好端端地活下去！”